轰隆隆——
朔风裹挟着沙砾，如利刃般刮过大军的旌旗。·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
踏踏踏——
十万大军踏起的烟尘，在天际与低垂的浓云交织，形成一片混沌的灰幕。
司空博端坐在黑鬃战马上，银白的铠甲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容上，刻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
“陛下——”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见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远处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这漫天黄沙，看到帝都那暗流涌动的权力旋涡。
紧随其后的司空黎，身着一袭轻甲，腰间配着一柄军中制式战刀，虽未及司空博那般威严，但身上亦散发着极为强烈的上位者气息。
只是此刻。
他眉头紧锁，那张淡漠的脸上充满着疑惑之色。
望着司空博那紧绷的背影，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闷：“父亲，关陇叛军与朝廷大军厮杀正酣，局势混乱不堪。”
“我们此番班师回朝，无异于主动卷入这趟浑水！”
“以我军如今的实力，只需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为稳妥？”
别人不明白司空博的性子，难道他这位嫡子会不知道吗？
自己这个老爹本就是野心勃勃，搁这装什么忠臣良将？而且为什么还要选择在这么敏感的时间节点赶回去？
吁——
唏律律——
司空博闻言，猛然勒住缰绳，战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
他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首首的盯着自己这位嫡子。
周围的将领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放缓了战马的脚步，尽量与司空博这对父子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只听得见马蹄踏在沙地上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兵器碰撞的轻响。
“蠢货！”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如同一记闷雷在司空黎耳边炸响。
“你以为这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叛乱？还是以为朝廷与叛军厮杀，我们司空家就能置身事外，高枕无忧？”
“你莫不是把这朝堂的争斗想得也太简单了！”司空博顿了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沙尘，眼中充满着冷厉之色。
这个蠢货。
这些年是他娘的光涨肌肉，不涨脑子吗？
也幸好周围的将领都是心腹，要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不去支援？
听调不听宣？
还真以为司空家的根基在边境吗？
说一句实在的话，他们率领的精锐部队，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也就是一半左右。!纨,本￠神￠颤- ~冕-费\越`毒/
而掌握剩余一半军队的将领，又有哪个不是在五军都督府出来的？
“你可知如今的帝国局势，早己是暗流涌动，六大帝国相继改革，朝廷也难得出了一位雄主，各方势力集团都在蠢蠢欲动，妄图在权力更迭之际分一杯羹！”
司空黎微微一怔，似乎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咬了咬牙，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可是爹，即便朝中局势复杂，我们手握十万大军，占据大齐帝国最为精锐的力量。”
“无论谁最终胜出，都不得不忌惮我们，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保持中立，这场战争无论是朝廷赢了，亦或者是关陇世家赢了，都会对我们礼遇有加！”
“我们司空家族的地位依旧稳固，为何非要冒险在此时回去？”
司空博怒极反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失望：“你真是糊涂！你以为保持中立就能保住家族地位？”
“你错了——”
“大错特错！”
“权力的游戏，从来没有中立者的容身之地，墙头草无论在哪里，都是第一个被铲除的对象。”
“就算我们两不相帮！”
“若朝廷无法镇压关陇叛军，一旦攻入帝都改朝换代，我们这些忠于旧朝的势力，必将成为叛军首要铲除的目标。”
“而若是朝廷最终平定了叛乱，可我们在关键时刻没有及时回援，陛下和朝中大臣会如何看待我们？”
“他们会认为我们拥兵自重，心怀不轨，日后必定会想尽办法削弱我们的势力，甚至找机会将我们连根拔起！”
司空黎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被一丝不安取代。
“父亲，就算我们回去相助朝廷，可谁又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再次获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说不定我们拼尽全力，最后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您可别忘了，陛下趁着我们出征之际，明晃晃的把刀子对准司空家族的事情，这代表着皇室己经对我们父子俩起了戒心！”
“北境、节度使、关陇世家，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不足以证明吗？”
“放肆！”司空博怒目圆睁，马鞭狠狠地抽在司空黎的身上，发出一声脆响。
“蠢货——”
“跟在老夫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你何时变得如此目光短浅！我们此番回去，不是单纯为了围攻关陇世家，更是为了我们司空家族的未来！”
“关陇世家看似席卷北地，声势浩大，实则在老夫看来就是一头纸老虎，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货色罢了！”
“资源转化为实力是需要时间的，而恰恰关陇世家就没有这个时间。”
“如今各大势力集团都在对其尽情围猎，南方的粮食一船接一船的运往北方，瑞州、庆云州、崇安州、昭德州，这西个州府聚集着朝廷的上百万大军！”
“江南士族作为后勤，源源不断的支撑着朝廷开销，八大节度使己经下场参战，北境二十万大军南下，你说关陇世家还能支撑得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去当出头鸟，那才是愚不可及！”
“爹——”
“关陇叛军实力不容小觑。”
司空博眼神淡漠的望向远方，沉声道：“战争本就充满变数，但我们别无选择！”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自幼熟读兵书，也跟随我上过不少战场，但朝堂之上的权谋争斗，远比战场上的厮杀更为复杂凶险。”
“家族的兴衰荣辱，不仅仅取决于战场上的胜负，更在于能否在权力的旋涡中找准方向，做出正确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