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囊没听见内容,转过头看见安琉璃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上去给了她一下。!x\4~5!z?w...c′o¢m/
力道小响声大,懵逼不伤脑。
「脑袋不想要了?!」
「到底写什么?」
「就写:笺奉吾爱观音妆次:雪拥陇阪,病骨支离。然魂梦所系,惟卿而已。今乞顾翁濡墨,聊报平安......」
「吾爱观音,莫嗔莫移,悬悬在念。归鞭已策,裂冰霜而至矣,见朱如晤,勿泣勿念,病榻痴人琉璃血泪叩首,腊月廿七陇山客舍。」
顾青囊将写好的书信拿到安琉璃面前让她确认。
「啧!」
「啧啧!」
「啧啧啧!」
安琉璃红着脸,无奈说到:「顾爷爷...你呼吸会塞牙吗?」
「没啊。」顾青囊将信封好,「明天我去村子里给你找人把信捎到长安去。」
「谢谢,日后一定会携款而谢。¨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顾青囊摆了摆手,出了房间,过了会儿拿着一个超大号的碗走进房间,在安琉璃震惊又懵懂又震撼的眼神中,乐呵呵道,「来,喝药了。」
第20章
风,是陇山特有的风。它不像长安城的风那样带着人间的烟火气,它是粗粝的,蛮横的,卷着山谷里沉积了一个冬天的寒意和尚未完全融化的雪沫,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子,呼啸着刮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风声在嶙峋的山石间撞击、回旋,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如同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曹敬观音裹紧了身上厚重的、已经辨不出原色的棉袄,将脸深深地埋进竖起的毛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即便是这样,刺骨的寒意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冻得她手脚麻木,脸颊生疼。
脚下的路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壑。+5+4¢看+书/ ¨勉!废¢粤_读.深的地方,积雪几乎没过了膝盖。每一次拔腿,都异常艰难,耗费着巨大的体力。她拄着一根临时从路边折断的粗树枝做成的简易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身
体疲惫到了极点,连日来的赶路、风寒、焦虑和心口那从未真正消失过的钝痛,早已将她透支。视线因为疲劳和寒冷而有些模糊,呼吸也变得灼热而短促。
可她不能停,凉州现在都还没安稳,她也不知道琉璃现在到底怎样,如果琉璃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逃出来,拿了个纸糊的安琉璃来哄她...她不敢再按着这样的想法继续猜测下去,因为如果是这样,她的琉璃...必死!
「琉璃!安琉璃...」这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每一次提起琉璃的名字,心口都像被针扎一样锐痛,但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支撑力量。
风雪稍歇,她牵着疲惫的驮马,越过了一座山峰后,终于再次踏入了关中平原,接近了当初她和琉璃离开卓云寺后第一个落脚的王家村附近。
远远望见那片熟悉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田野和村落轮廓,曹敬观音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酸楚。这里曾是她和琉璃劫后余生,感受到第一缕温暖和安宁的地方。王婆婆慈祥的笑脸,温暖的土炕,香甜的粟米粥......恍如隔世。
不知道,王婆婆现在过得怎样?
曹敬观音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后调转马头,踏着积雪,朝着记忆中的王家村走去。
村落依旧安静,积雪覆盖着屋顶和柴垛,几缕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升起。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和询问村口玩耍的孩子,找到了王婆婆家那个熟悉的、围着矮土墙的小院。
院门虚掩着。曹敬观音拴好马,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小院里收拾得很干净,积雪被扫到两边,露出湿漉漉的泥地。院子一角堆着新劈的柴禾。熟悉的灶房飘出淡淡的饭香和柴火的气息。
就在曹敬观音准备开口呼唤「王婆婆」时,她的目光猛地定住了!
就在正屋门口,屋檐下挂着一根细麻绳,绳子上晾晒着几件洗干净的粗布衣服。这本身没什么稀奇。
但其中一件衣服,吸引了曹敬观音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件熟悉的红色帔帛!
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如同擂鼓般疯狂撞击着胸腔!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她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柴垛。
不…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或者只是样式相似?
怎么可能相似!!!
她几步就冲过去,抓住红色帔帛,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帘被掀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陶碗走了出来,正是王婆婆。她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曹敬观音苍白消瘦的脸庞时,浑浊的老眼瞬间睁大,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