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梨都见过好几次越凌害羞的样子了,从他的沉默中就能勾勒出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很邪恶地把快乐建立在他的局促之上。.d~1\k!a*n¨s-h-u¢.¨c′o?m/
越凌也老实,不挂断,就这么听着她笑自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尤梨全靠自己的良心停下来,“你再给我讲讲司妖局抓到过什么好吃的妖怪。”
“好吃的?”越凌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到她嗯了一声,有点无语地笑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给她数。
“我现在学会入梦了,你要不要让我入你的梦?我保证不乱看你的梦。”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举手发誓,然后说出两个像刀刃一样的字,“越凌。”
暴君看着手心上、那团梦境里的人,放缓呼吸,延缓时间的流逝,让心脏处的痛意折磨自己更久。
只要假装听不到那个名字,假装她看的人就是他,痛意就是爽的。
比他拥有过的所有痛感加起来还要爽。
那个吝啬又偏心的小宫女对越凌就是那样好。
即便他能不要脸地去抢去偷,还是无法得到她给越凌的。
所以,他凭什么要去假装自己是越凌?
墨诀皱着眉,冷笑出声。
再爽,他也不会用这个不属于他的梦纾解心里的躁意。
他就要纯粹的痛意,非要看看这份痛到底能不能虐死他。
暴君清醒地看着梦境一遍遍重复,耳边响着小宫女在隔壁,通过“传音石”和越凌说话的声音。
准确地说,不是耳边响着,而是他的骨头和那块由他骨头做的传音石共鸣,产生的震动,让他知道她与越凌说的每个字是什么。′w·a_n\z~h?e*n.g-s¨h`u?.′n/e¨t.
越凌的那块传音石,是他随便捡的。
他不想让别人的声音震动他的骨头。
看着她给越凌的梦,听着她和越凌的说笑声,暴君心口胀得颈侧都暴起青筋。
但一碰就碎的梦境还好好躺在他的手心,绷紧的手指没舍得被损坏一角,暴君盯着里面笑意明媚的人。
他一点不想要。
不想要得快要疯了。
好吧,他下贱,行了吧?
暴君恶狠狠地慢慢放松身体,让自己沉溺在虚假中,把自己当做越凌,占有她的梦和声音。
她是在对他笑,对他说说不完的话。
就一瞬。
他就骗自己这一瞬。
墨诀长眉舒展,闭上眼,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却又记起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狠狠地咬住了唇,恨恨地睁开眼,寝殿里的摆设统统碎裂,唯一完好的就只剩下他手里的梦境。
恶心。
他怎么这么恶心?
他什么时候卑微到需要借由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叫他怎么不恨她?
把他变成这样,自己都唾弃厌恶的样子。
对自己的恨多一分,就对她多恨十分。
恨意太满太满,都从心里溢出来了。
这怎么行?
墨诀自嘲地笑起来,不许自己再为她的笑脸声音有所波动。¨k`e/n`k′a*n*s+h·u′.¢c¢o^m/
再痛的恨意也要装在心里,流出来,会变的啊。
可是止不住对她的恨。
既然止不住恨,那就把自己彻底毁掉好了,这样恨就不会存在了吧?
暴君在那里一动不动,皮肉从指尖剥离粉碎,接着是骨头。
最后是心脏。
“今天就先说到这吧,谢谢你啊。”
哪怕骨架都不全了,斑驳的心脏也在碎裂的边缘,但还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得去看看皇上。”
破破烂烂的心脏因为听到她提到自己重重跳了两下。
墨诀哼了一声,她还记着他没死呢?
看到他这副样子,小宫女真得吓成小女鬼了。
暴君缓缓沉了口气,寝殿里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在倒流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当门打开,暴君侧身,靠在连一点线头都看不到的软垫上,张开手,一个折子打开,他低眼看着折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尤梨看向暴君,发现那只血蝴蝶还在,停在他的肩上,悠闲地扇着翅膀。
顺着他的手臂看到了他手里的奏折,嗯……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改奏折。
那她是不是不该打扰他?
尤梨轻轻把打开一点的门又合了起来,在关到一指宽窄时,她感觉凉凉的,抬眼看到暴君从缝隙里冷飕飕地看着她。
她顿了一会儿,想好这道送命题的答案了,把门重新打开,进去给他行礼:“皇上,奴婢想要感谢您今天为奴婢解围。”
“就用嘴巴感谢孤?”暴君继续看奏折,不看她。
“奴婢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献给皇上,只有这个了。”尤梨把她准备的东西抱起来。
感觉上次皇上还挺爱吃辣的的,她就买了些辣的零食。
还买了一些补血补钙的营养品,暴君动不动就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应该补一补。
她还记着拼多多显示暴君想要小蓝丸,她一狠心也买了,塞到了吃的的最下面。
那个可贵可贵了。
要不是看在暴君今天帮她对付渣爹,她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
墨诀从光幕上看到她都买了什么,包括她货比三家,因为价格纠结了半天的过程都看到了。
但他还是抬眼慢吞吞地扫了下她手里堆得满满的盒子,让这个小气鬼拿出这么多东西,和割她肉差不多吧?
她对越凌都没这么大方过。
暴君低下眼,掩住笑意,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礼物:“又都是神仙给你的吧?孤不稀罕。”
神仙给的,他都不稀罕?那他稀罕什么?
尤梨把盒子盖上:“那奴婢拿回去了。”
墨诀闭了下眼,她这个很容易放弃的毛病真是要气死他了。
睁开眼,眼里的怨念黏糊糊地缠着她,不放她走:“过来。”
见尤梨又是走了两步就不走了,暴君自己不开口叫她再靠近,肩上的蝴蝶却飞向她:“你知道孤的蝴蝶能离孤多远。”
尤梨怕蝴蝶真的为了落在她身上不管不顾地飞出红线范围,快走了两步,及时接住了蝴蝶。
寝殿光线暗,那道细细的红线比在外面容易看到。
尤梨看到红线另一头和暴君腕上的红绳连着。
冷白的皮肤,完美的骨相,被殷红的绳桎梏,说不清道不明地暧昧诱人。
不是,他在屋里也要被她牵着?
真的小狗都没像他这么没安全感。
尤梨想了想,又往他那走两步,让红线并绷那么紧。
墨诀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看她的眼里,恨意更露骨,也更缠绵。
看了眼她怀里的盒子:“给孤拿来这些,是为了混掉你欠孤的那张欠条吧?”
尤梨心惊,她是真心想谢谢他,但也确实有这个打算来着。
“孤给尤耀举的毒,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你的这些东西值么?”
尤梨看着暴君的表情,看图说话:“不值,但是,奴婢只有这……”
暴君微微摇头,神情难得那样认真,目光慢慢地打量着这个全身宝贝的小宫女:“不,你有的可多了,在孤看来,你是全天下就富有,连孤都忍不住觊觎垂涎的人。”
尤梨知道赖不掉了,认命地把盒子放到一边,看到暴君把笔拿好了,正在指尖把玩着,应该是批奏折的那根笔,笔尖沾着朱砂。
没有纸吗?尤梨问:“奴婢去库房拿些纸?”
“不用纸。”墨诀看着她,把笔递向她,自己很是自然地一点点扯开衣带,把线条涩气的肩背露出来,“就用孤来写。”
他怎么舍得让她写的字落在别的东西上面呢?
那可是她的标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