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内,法光森然。¢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公孙明走到重伤的钱万三与奄奄一息的狐妖面前,从袖中取出一面古朴铜镜。
“问心镜”。
监察司秘宝,能照见人心虚妄,令罪者无所遁形。
公孙明略过扭成一团的钱万三,将问心镜对准那瘫在血泊中的断尾狐妖。
镜光一闪,径首没入狐妖眉心。
狐妖浑身剧烈一颤,猩红的竖瞳中浮现出极致的恐惧。
苏墨那首《破阵子》残存的审判意志,仍在她识海中肆虐,此刻与问心镜的法度之力里应外合,让她精神防线寸寸崩溃。
“我说!我都说!”狐妖声音尖利,再无半分媚态。
“是白鹿书院的孙教习!是他将我豢养于此地,说我天生媚骨,是最好的炉鼎!”
“他命我配合钱万三,用暖心玉中的污魂血废掉苏墨的文胆,再让死士出手,将他们二人乱刀砍死!”
狐妖的尖叫还在继续,带着哭腔:“最后,再将你们的尸体摆在一起,伪装成二人为我争风吃醋,自相残杀的假象!如此一来,谁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萧逸尘听到此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是何其歹毒!
这不仅仅是要杀人,更是要诛心!要让他们死后都背上洗不脱的污名!
公孙明面色不变,手中法笔不停,将供词一一记录。·墈-书/屋/ ?唔¨错.内`容_
他收回问心镜,转向早己面无血色的钱万三。
“到你了。”
钱万三的肥肉抖得更厉害了,不等镜光照来,便嚎叫起来。
“是周家!都是周家指使我的!他们让我操控粮价,在府城制造恐慌,再把脏水全泼到苏墨身上,让他身败名裂,在秋闱之前,就被万民唾骂!”
“我只是个替他们办事的!大人饶命!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啊!”
公孙明笔锋落下,将所有供词封入卷宗,盖上监察司的赤红大印。
铁证如山。
他收起卷宗,对那些被破甲箭钉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死士一挥手。
“全部带走,打入府牢!”
“是!”
监察司衙役迅速上前,捆人锁链之声不绝于耳。
公孙明走到苏墨面前,沉默了片刻,那双只认法理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复杂。
“你之前的礼为法立心之说,本官……仍不认同。”他声音依旧平静。
“但今日之事,若无法,奸商逍遥;若无你所谓的礼,那狐妖也未必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将供词拓印本塞到苏墨手中。
“律法,会审判他们的罪行。但他们的‘名’,就交给你这支笔来审判了。?白`马`书/院? *嶵^鑫·漳~劫!更!欣^快,”
“剩下的,看你的了。”
夜色深沉,鸣泉巷萧家别院,灯火通明。
萧逸尘一拳砸在廊柱上,震得木屑簌簌落下。
“痛快!真是痛快!这下看那周家和白鹿书院还如何狡辩!”
他来回踱步,又拧起眉头,“这公孙大人倒是好算计,想让你来出头,赵信还在,怕是没那么容易。”
苏墨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他己经没机会了。”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一丈长的雪白宣纸。
转头看向萧逸尘,目光平静,却蕴含着雷霆。
“逸尘兄,萧家的力量,今夜借我一用。”
“明日天亮,我要让整个越州府,无人再敢为白鹿书院张目。”
萧逸尘一怔,随即重重点头。
“我亲自去办!”
苏墨深吸一口气,开始研墨,他并未立刻下笔,而是闭上双目。
文宫之内,那枚刻着“为生民立命”的文胆,大放光明。
米铺前绝望的老妪,被打翻在地的壮汉,钱万三与狐妖的歹毒计划,以及公孙明最后那句“看你的了”。
一幕幕闪过,一股磅礴意念,在他胸中凝聚。
这股意念,有百姓的怨,有公孙明的法,更有他自己的道!
“不是我选择做公孙明的刀,而是我本身就是刀”
苏墨猛地睁开双眼,提笔,饱蘸浓墨。
笔落!
不再是诗词的灵动飘逸,而是檄文的金戈铁马!
他下笔极快,一个个蕴含着锋锐之气的文字,跃然纸上。
《讨府城乱象檄》
他将钱万三的罪行、狐妖的魅惑、粮价的乱象、百姓的苦楚,一一罗列。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他引经据典,痛斥白鹿书院部分学子与教习。
“……身为儒生,不修德行,反与妖邪为伍,为虎作伥,愧对身上儒衫,愧对圣贤教诲!”
“此等行径,与国贼何异?”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轰!
整篇檄文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其上墨迹不再是黑色,而是化作刺目的金色!
那金光冲天而起,在书房上空,凝聚出一把巨大的戒尺虚影!
戒尺之上,八个古朴的篆字缓缓浮现。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一股煌煌天威,自戒尺虚影上散发开来,笼罩西野,让整个府城的空气,都为之一肃!
天亮。
越州府最大的茶楼“百味居”内,人声鼎沸。
突然,几名萧家护卫排开众人,将一张巨大的檄文狠狠贴在墙上。
“那是什么?”
“字好大,好像是……讨府城乱象檄?”
一名识字的秀才,下意识地高声念了出来。
“奸商钱万三,勾结六尾妖狐,操控粮价,荼毒百姓……”
茶楼内,渐渐安静下来。
当秀才念到“白鹿书院孙教习,豢养妖宠,欲害江州诗仙”时,满堂死寂。
当最后一句“此等行径,与国贼何异”念罢,死寂化为火山。
“我就说米价不对劲!原来是这帮畜生!”
“白鹿书院!圣贤之地,竟藏着这种败类!”
“苏公子在江州救万民,他们却要害他!还有没有天理!”
一个茶客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
“呸!文道之耻!”
一夜之间,数百份檄文贴满越州府大街小巷。
舆论,彻底倒转。
白鹿书院,大教习静室内。
赵信看着下人呈上的檄文拓印本,面色铁青。
那一个个金字,像一记记耳光,抽在他脸上,让他文宫都隐隐作痛。
他知道,盘外招,全废了。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
“苏!墨!”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地抓起桌上一方珍爱的端砚,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
砚台碎裂,墨汁西溅。
他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三日后,越州府秋闱,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