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潮!”门外有人唤,薛临回来了。^x-x.k`s^g?.+c¨o¢m/
王十六想答应,发不出声音,想去迎他,动弹不得,他很快走近了,挨着她在床边坐下,他身上有点凉,手也是,他的怀抱虽然安稳,但并不是梦里她找的人。
是谁呢。王十六想不出来,眼梢湿着。
“阿潮不哭,”薛临弯了腰她擦泪,“这个药很有效,眼下虽然难受些,以后就好起来了。”
不,她不是为了身体难受,她是为了,她注定不能拥有,无法补偿的孩子。她一直以为,她不曾得到过的,她的孩子一定能得到,可她却连孩子都不能有。
眼泪越来越急,薛临急急忙忙去擦,擦不完,让人心里都刺疼起来,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肩:“阿潮。”
“哥哥,”嘶哑着,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王十六筋疲力尽,轻轻靠着他,“我不能,要孩子。”
薛临怔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吴启:“没关系的阿潮,只要你好好的,怎么样都行。!q~i_u?s*h¨u,b.a+n/g_.,m^e*”
是啊,她怎么能这么贪心,连她自己都时日不多,怎么能什么都要?若是她早早死了,留下个年幼的孩子,有多可怜。不能生,倒也干净,免得像她一样,受尽苦楚。王十六默默掉着泪,蓦地想起那个潮湿闷热的夜,裴恕伏在她耳边说,给我生个孩子。
他一定不知道她不能生。他心细如发,体贴起来,连头发丝儿都会替她照顾到,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说这种让她伤心的话。
“阿潮,”薛临轻轻拍着,抚慰着,“不要紧的,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找药,将来都会好的。”
王十六慢慢止住了眼泪。心里空落落的,不自觉的,又想起裴恕。她跟他成了亲,占着裴夫人的位置,却丢下他走了,而且她连孩子都不能有。他一定很恨她吧?他原本可以有完满的人生,却被她搅得七零八落。
却蓦地,从薛临口中,听见了裴恕的名字:“阿潮,裴恕来过了,一个多时辰前刚走。/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
王十六大吃一惊。他来过了?他不恨她,不抓她回去吗?
薛临看见她突然泛红的脸颊,她目光急切着四下寻找,她在找裴恕,哪怕他已经说过裴恕走了,她还是不自觉的想要相见。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到吧,她与裴恕的羁绊那样深,也许,不亚于他。
转开脸:“军情紧急,战报一直在催,他本来早就该走的,为着你没醒,还是守了你整整一天,直到确定你脱险了才走。”
王十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他,梦里抱着她,温暖她,让她安心,几乎以为回家了的人,是裴恕。她竟然在自己也不觉察的时候,那样依恋他。
睫毛上染了湿意,于是灯火便成了一团朦胧的虚影,王十六极力维持着平静,听见薛临低低的语声:“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是他割腕放血喂你,你才能醒来。”
王十六说不出话,许久:“什么?”
其实不是在问,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梦里她不喜欢的腥气,是他的血,哪怕她对他做过那么多恶劣的事,他依旧选择了救她。
眼前模糊着,仿佛看见当时的情形。他抱她在怀里,托着她的头,他割的似乎是左手腕,喂她饮下后,还给她擦了唇边的血迹。她没有醒,按理说看不见这些,可这幻象如此真切,就好像她的神魂脱出了身体,在冥冥之中,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阿潮,”薛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他对你情深义重,莫要辜负他。”
王十六泪眼模糊,哥哥,莫要辜负他,那么你呢,我们呢?
我们呢?薛临低头看她,从她眼中,读懂了一切。造化弄人,他注定是要落幕,但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活着。“阿潮,你依恋我,只是依恋从前的一切,努力想留住从前,可一切都已经变了,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吗,她那么努力,怎么会回不来!喉咙哽咽着,王十六抓着他冰凉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好阿潮,”薛临叹息着,轻轻在她额上一吻,“放过你自己,好好过吧。”
远处又有战鼓声,最后一批士兵也要出发,薛临轻轻松开她:“我该走了。”
王十六终于找回了声音:“去哪里?”
“我要随军出征,去北地抵御突厥。”薛临抬眼,望着窗外火把映红的天空,“男儿为家国山河,总要不负这一生。”
王十六看见他飞扬的眉梢,他清癯的脸上澎湃着雄心,是她不很熟悉的豪情。他是想去的,他文韬武略,早有治世之志,从前是她耽搁了他。王十六松开手:“哥哥。”
薛临回眸,她望着他:“祝你马到功成,平安归家。”
平安么?这副残躯,难说还能支持多久,不过也好,如此在战场之上,反而无所畏惧。薛临微微一笑:“好,我一定记得。”
战鼓越来越急,他马上就该走了,薛临低眼:“阿潮,裴恕也去了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