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看见他手中的佩刀挥出去,击落第二支箭,但第三支紧接着来了, 他急急闪躲, 用身体遮蔽住她,那箭擦着他脸颊过去, 在他左边脸上留一道长长的血痕。′s′y?w?b+o~o!k..,c,o*m_
是裴恕。他怎么来了?
手腕被他紧紧攥着,他那么用力,她皮肤上起了红红白白的印痕, 后知后觉的疼,他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那支箭溅起的血,落在他左边眼皮上,幽深眉宇间。
她又看见薛临了。哥哥, 你来找我了?
“你不要命了!”他拽着她往山间躲, 带着盛怒, 凤目里似有火在燃烧,“为什么不躲?”
头脑混乱到了极点,王十六只是怔怔看着他。薛临从来不会吼她, 无论她做什么, 薛临都有无尽的温和耐心,所以他是裴恕?可为什么,这么像?从眉眼到体温,连他冲过来救她时的急切,都是一模一样?
光线突然变暗, 裴恕拉着她,推进道边的灌木:“躲好, 别出来。\w.a!n-b?e¨n..,i,n!f¢o^”
握刀在手,心脏砰砰跳着,盛怒来得古怪,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都看见了,她一直迎着王崇义,甚至是自己送到王崇义刀下的,她是要用自己为饵,拖住王崇义,她为了报仇,命都可以不要。
他答应过帮她,为什么不信他,为什么从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郎君,”张奢上前禀报,“是郡主府的人,目标是王女郎。”
裴恕重重一扯领口:“一个不留。”
嘣一声,领口的银纽扯断,划一条弧线飞出去,裴恕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当初便留下张奢隐在暗处,随时照应,两天前王崇义突然出京,又有宜安郡主府的人尾随跟踪,他推测必是与王十六有关,到底不放心,亲身走了这一趟。
没想到恰好碰上这一幕,若非他去得快,方才暗处飞来的几箭,她不死也是重伤。\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鲁莽,任性,固执。他是真的,不该再管她。
抬眼,山道上横七竖八,王崇义带来的人一大半被滚石砸死,还有些受了伤,挣扎着往外逃命,裴恕沉声:“不留活口。”
张奢吃了一惊,自家郎君平日恪守律法,今日怎么下这样狠手?忙道:“是。”
侍卫飞快地过去处理,裴恕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克己复礼,宽仁忠恕,他自少时便认同奉行的理念,甚至他名字里这个恕字也是这么来的,但是今天,他竟不经府衙,大开杀戒。
说到底,宜安郡主与王十六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宜安郡主对他的留意,也无非是为着利益,可宜安郡主,竟对王十六下如此狠手。若他心软放过,宜安郡主只会变本加厉,必须以重击予以震慑。
至于得罪郡主府和潞王府的后果,他既插手了,便是他来担。
“哥哥。”远处一声呼喊,王十六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飞快地向他跑来。
裴恕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今日原不该来。既然来了,他亦不会后悔。但,从此天涯陌路,再不必相见。
“哥哥!”王十六追上来,想握他的手又被甩开,他翻身上马,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为什么?他明明救了她,一转眼为什么又对她这么冷淡?王十六想不通,他好像从来都不在她意料之中,他与薛临那么不同,又那么相似,他到底是谁?
头脑越来越混乱,低头,看见身上手上,干涸阴暗的血迹。
她终于杀了王崇义,给薛临报仇了。报仇,失去薛临的一百多个日夜里,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唯一理由,可真的报了仇,才发现,她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她好像什么都没能改变。
风越来越冷,心里也是,王十六沉默地望着裴恕的身影消失在山的末路,直到听见周青唤她:“娘子。”
王十六回眸,他半边身子都是血,伤口还没有包扎,血从手指缝里不停往外流。思绪突然被拉回来,王十六急急上前:“我给你包扎。”
“不,不用,”周青躲避着,不肯让她碰到,“太脏了,我自己来。”
“我来,”王十六按住他,“别动。”
他伤在右臂上,衣服被血浸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王十六细细看着,拿起匕首。周青一动也不敢动,眼前冷光一闪,她用匕首割开袖子,嗤啦一声,撕开他的衣服。
周青心里一跳,不敢看,也不敢动,急急转过脸。
王十六细细检查着,伤口有男人的手掌那么长,皮肉外翻,露出内里生白的骨头,触目惊心。金疮药在他怀里,掏出来撒上,立刻又被涌出来的血冲散,周青的开始躲闪,王十六轻轻按住:“别动。”
冰凉的手指按着皮肤,心跳越来越急,周青嗫嚅着:“娘子,我自己来,太脏了。”
这样丑陋的伤口,丑陋的自己,怎么能让娘子看见?
“别动,”王十六按住他,少年身躯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