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想到他既如此问,必然已经知道实情,只得答道:“交情颇深,但上次裴公询问之事,下官确实不知。~q·u`s·h.u¨c*h,e`n¨g..^c\o?m`”
“为故友讳,亦是人之常情,”这话,与王十六所言相符,他两个不曾见面,没有串供的机会,姑且可认作,他们没有合谋。裴恕淡淡道,“但此时非比平常,稍有差池,足以影响局势,我希望今后刺史能如实告知。”
黄靖忙道:“是,下官领命。”
心砰砰跳着,敬畏之心更甚。这人看起来温雅从容,其实如利剑在鞘,锋芒不可当,在他手下做事虽然需要打叠起十倍的精神,但洺州,应当是有救了。
一天,两天,到第三天时,裴恕依旧不曾出刺史府,王十六再等不及,登门求见。
从人屏退,王十六反身关了门:“郎君,成德、范阳虎视眈眈,形势紧迫,我能帮你。”
裴恕看见她眉心皱起淡淡的纹路,她很迫切,他晾了她这么多天,这条鱼,迫不及待要上钩:“女郎能为我做什么?”
“王焕唯一的弱点就是我母亲,”王十六走近了,低着声音,“郎君见过我如何摆布他,这件事,唯有我能做到。?6,1-看.书.网_ +追?最¢新¨章¨节,”
但王焕,是她父亲,她真能六亲不认,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父亲?裴恕不动声色:“单此一件,不足以说服我。”
“魏博分为三派,一派是田沣旧部,一派是王崇义,另一派是我那些兄弟,三派彼此不服,我有绝对可靠之人,能挑起三派争斗,使魏博内讧,郎君便可趁机下手。”
这些,与他探查到的一致。几番试探验证,并没有发现她的破绽,他可以暂时信她。裴恕抬眼:“事成之后,你要什么?”
“我要……”王十六看着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第9章 “郎君,我怕。”
要什么?要他日日相伴,要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的眉眼。+j.i_n?w-a!n`c~h/i+j/i?.^c?o!m!可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说了,他绝不会再让她靠近。王十六转开脸:“我要亲手杀了王崇义。”
“可以。”裴恕颔首,“就这些?”
王十六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神色平静,洞察一切后的淡漠。他不是薛临,在薛临面前她不需要任何伪装,无论她什么样,薛临都会接受、包容,而他,需要她用谎言,接近。“事成之后,我要郎君为我安排一个容身之处。”
裴恕看着她,许久:“好。”
她没说实话,她知道上次那句“我要你”犯了忌讳,后面就一直小心避免。这样也好,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这样被视作男宠之流,依旧让人忍不住厌恶:“你的内应,是谁?”
“我二弟,”王十六很快答道,“王存中。”
王焕第二子王存中,任都团练使一职,为人低调,在王焕几个儿子中泯然不显,是以连他也不曾细查过。裴恕有些意外,她流落在外十几年,几时与王存中有联系,还能引为同谋?“你如何确定他可靠?”
“他母亲璃娘,曾是我母亲的侍婢。”眼前闪过九年前追着母亲逃离魏州的那个深夜,璃娘察觉后追出来,怕被发现,压着声音一声声劝。永年城破之时,母亲神色淡然:若我死了,你去投奔璃娘。城破后被王焕关押,璃娘从魏州赶来,跪了一天一夜求王焕放人。有时候恍惚了,会觉得璃娘比母亲,更像是母亲,“璃娘待我极好。”
极好,是多好?人心在利益面前,从来易变,更何况还是要璃娘背叛夫主,背叛带给她荣华富贵的人。裴恕顿了顿:“联络王存中,我要知道王全兴近来的动向。”
魏博留后1王全兴,王焕的庶长子,如今王焕出征在外,便由他主持魏博事务。此人心胸狭窄,贪功好战,前日王崇义一再暗示有人不想和谈,指的便是他。
“我立刻派人去魏州。”王十六看着他,心里空落落的。他同意合作,按理说他们的关系是进了一步,可为什么,反而觉得比之前更加疏远了呢?“郎君。”
裴恕抬眼,她试探着凑近:“我搬来刺史府吧,洺州这些人恨我入骨,我有些怕。”
有似曾相识的香气,随着她一起靠近,裴恕后退:“我训诫过,不会有人向你寻衅。”
“我孤零零一个弱女子在城中,没有郎君庇护,夜里都不敢合眼。”王十六坚持着,与他合作,为的就是能日日看他,如果像这样整天连面都见不到,又有什么意义?“郎君,我真的很怕。”
怕?她敢杀王崇义,敢算计王焕,这世上,哪有她怕的?让人鄙薄,又让人忍不住羡慕的,粗野强烈的生命力。心情晦涩着,裴恕淡淡道:“你此来是为了迁葬令堂,此事已拖延数日,你父亲必定已经起疑,你今日立刻回去复命。”
出来这么多天,的确该回去了,可她刚刚见到他,又怎么舍得离开?王十六忍不住又凑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