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过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e^x?i·a?o`s,.-c-o!m?
我们被无形的规则所束缚,无法控制身形,只能被动地接受这场“开场仪式”。
最终,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们所在的浮空岛屿残骸,狠狠地砸入了下方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之中。冲击力将方圆数里内的参天巨木夷为平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山谷。
我和梁凡,身处山谷的最中心。
劫后余生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息的时间。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的丛林深处,响起了一阵阵充满了好奇与贪婪的嘶吼与咆哮。
那些被新世界狂暴的灵气所改造、催生出来的“原生生物”,被我们这两个“天外来客”身上。
“唰唰唰!”
灌木丛剧烈地晃动起来。
最先出现的,是一群体型堪比猎豹,通体覆盖着青色鳞片,拖着一条蝎子般倒钩尾巴的狼形生物。
它们的双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嘴角滴落着带有腐蚀性的涎水,将地面灼烧出一个个小坑。
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谨慎地围成一个半圆,用那闪烁着原始凶性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这两个前所未见的“猎物”。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祂想看我们上演一出‘荒野求生’。”我低声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梁凡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了这群青鳞凶狼,看向了更远处的丛林深处。
他的眼神告诉我,真正的威胁,还未登场。
“嗷!”
一头青狼终于按捺不住,后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青色的闪电,朝着我的咽喉扑来。
锋利的爪子,在空中划出刺耳的破风声,足以轻易撕开钢铁。
我下意识地想要爆发“真如来”之道,映照其破绽。然而,在这个灵气充沛的世界里,我的道,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当我的心神集中于那头青狼时,我看到的,不再是它肌肉发力的轨迹,骨骼运动的薄弱点,而是一团……由暴虐、饥饿、杀戮等原始欲望构成的,混乱的能量团。
而我的“道”,竟然可以……直接干涉这团能量!
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我的意识中延伸出去,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那头青狼的能量核心,轻轻一搅。
正在半空中飞扑的青狼,身体猛地一僵。?齐[&盛>小<说2,网{·+ o追?÷最·[}新μ章?¤?节?£[
下一刻,它体内的能量瞬间失控,狂暴的灵气在它的体内横冲直撞。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它就像一个被吹得过满的气球,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血雾。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的狼群出现了一瞬间的骚动与畏惧。
我愣住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难以置信。
我的“真如来”之道,从“洞悉真实”,变成了“扭曲真实”?
不,不对。
更准确地说,是在这个由“灵气”作为底层规则的世界里,“能量”本身,就是“真实”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能看到能量的本质,自然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去影响它。
这是“祂”的恩赐?还是一个新的陷阱?
“不要被表象迷惑。”梁凡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将我从短暂的震惊中浇醒:“祂给了我们‘力量’,只是为了让‘游戏’变得更有趣。力量越大,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因果’纠缠就越深。当祂收网的时候,我们就越无处可逃。”
梁凡的话,让我瞬间清醒。
是的。
这就像一个赌场老板,给了你一笔初始的筹码,让你沉浸在赢钱的快感中,从而让你忘记,你最终的结局,只可能是输光一切。
我们现在获得的任何“力量”,都是带着剧毒的诱饵。
就在我们交谈的这一瞬间,那群青狼的骚动,突然平息了。
它们不再将目光锁定在我们身上,而是纷纷夹起尾巴,匍匐在地,发出了恐惧的呜咽声,仿佛遇到了它们的君王。
丛林的阴影里,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头体型如同大象般的巨熊,但它的身上,却没有一根毛发,而是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甲壳。
它的背后,长着八根如同蜘蛛腿般的狰狞骨刺,双眼,是两团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深渊。
最可怕的,是它的气息。
如果说那些青狼是武道宗师,那么这头黑曜石巨熊,就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军队。
它每踏出一步,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股庞大的压力而变得粘稠。
它的智慧,明显比青狼高得多。~看+书?君\ `更?新,最`全?
它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用那双燃烧着幽火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我们,目光中,带着一丝……类似于“评估”的意味。
我能感觉到,它在评估我们作为“食物”的价值,和作为“威胁”的等级。
我的“真如来”之道,疯狂地向我预警。
我能扭曲一头青狼的能量,但我如果试图去扭曲这头巨熊的能量,下场只可能是我的精神被它那庞大而凝实的能量瞬间冲垮,变成一个白痴。
“走。”
梁凡吐出了一个字。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身形一闪,朝着与巨熊相反的方向,冲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他的“不看”之道,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并非单纯地在奔跑,而是在不断地斩断我们与周围环境的“因果联系”。
我们跑过的地方,草木不会留下倒伏的痕迹,地面不会留下脚印,甚至我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会被他的“道”所屏蔽、斩断。
巨熊发出一声困惑而愤怒的咆哮,咆哮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将那群匍匐在地的青狼,全部震成了肉泥。
它在宣泄着猎物逃脱的愤怒。
我和梁凡,在丛林中疯狂地穿行。
我们不敢停下,不敢回头。
这个刚刚诞生不到一个时辰的世界,已经向我们展露了它最狰狞的一面。
神魔,已经出现了。
那头黑曜石巨熊,就是这个世界最低级的“魔”。
我们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洪荒丛林里,整整逃亡了七天七夜。
这七天,是我们从未经历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七天。
我们见识到了这个新生世界的“疯狂”。
我们看到过,一条河流里,游动的不是鱼,而是一群群长着人脸的怪蛇,它们会用动听的歌声,引诱路过的生灵靠近,然后将其拖入水底,啃食得一干二净。
我们看到过,一株外表艳丽的巨花,它的花香,能让人陷入最美好的幻境,而在幻境中,你的血肉和灵魂,都会被它的根系所吸收,成为它下一次开花的养料。
我们看到过,天空中,两头不知名的巨型凶兽,为了一块会发光的奇异矿石而厮杀,它们喷吐出的火焰与雷霆,将一座千米高的山峰,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这个世界,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和……致命的“机缘”。
那些被凶兽争夺的奇异矿石,那些怪蛇守护的河底奇珍,那些巨花根部凝结的能量晶体……
这一切,都是“祂”为这场“游戏”,精心设置的“升级道具”。
任何一个普通的灵魂,降临到这个世界,只要能活下来,就能通过这些“道具”,迅速地变强。
这是一个充满了死亡与宝藏的,完美的“养殖场”。
而我和梁凡,却刻意地避开了所有这些“机缘”。
我们像两只最谨慎的老鼠,只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穿行。饿了,就吃一些没有任何灵气残留的普通野果。渴了,就喝一些清晨的露水。
我们拒绝吞噬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点“灵气”。
因为我们知道,那些都是毒药。
吃得越多,中毒越深。
直到第八天的清晨,我们终于逃出了那片无尽的丛林,来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
在这里,我们第一次,看到了“人”。
或者说,是这个新世界里的“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大约有数百人。
他们用巨兽的骨骼和皮革,搭建起了简陋的帐篷。部落的周围,插着一圈用不知名木材制成的,铭刻着原始符文的图腾柱,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法阵。
部落里的男人们,个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身上刺着与图腾柱上类似的纹身。
他们手持骨矛与石斧,正在部落外的空地上,进行着某种原始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操练。
我能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体内,都流动着稀薄但纯粹的灵气。他们已经初步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而女人和孩子们,则在部落里,处理着凶兽的皮毛,或者用一些发光的植物,研磨着什么。
这是一个初具雏形的,文明的雏形。
我和梁凡,躲在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默默地观察着。
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梁凡的“不看”之道,让我们完美地融入了背景之中。
“这些人,是旧世界的‘遗民’吗?”我低声问道。
“是,也不是。”梁凡的目光,在那些部落族人的身上扫过:“他们的身体,还是那些人的身体。但他们的灵魂,已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格式化了。他们的记忆、情感、人格……都被抹去,然后被注入了全新的,符合这个‘洪荒部落’剧本的‘设定’。”
我心中一阵悲凉。
天启城里,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那些在夺嫡之争中,为了各自的立场而奔走、嘶吼、厮杀的文臣武将。
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平民百姓……如今,都变成了这些麻木的,只知道狩猎与繁衍的,原始的部落人。
“祂”,将他们最后的价值,也压榨得一干二净。
就在我们观察的时候,部落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只见部落外,负责警戒的几个哨兵,惊慌失措地吹响了用兽角制成的号角。
部落里的男人们,立刻停止了操练,抓起武器,聚集到了部落的入口处,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戒备。
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一支大约有百人规模的队伍,正在朝着部落的方向,快速逼近。
这支队伍的装备,明显比这个小部落要精良得多。他们骑着一种长着独角的巨狼坐骑,身上穿着统一制式的皮甲,手中拿着的,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矛。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
他的气息,比部落里最强的战士,还要强盛数倍。
“是‘黑山部落’的人!”我听到,身前的部落里,有人发出了绝望的惊呼。
接下来的剧情,我不用看,都能猜到。
一场典型的,部落兼并的戏码。
强大的“黑山部落”,要来吞并这个弱小的“白石部落”。
反抗,就是屠杀。不反抗,就是被奴役,女人和孩子被掠夺,男人被编入对方的军队,成为下一次侵略的炮灰。
这是这个洪荒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的,“文明”发展的剧本。
然而,我和梁凡,都没有心思去看这场注定结局的“戏剧”。
我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支“黑山部落”队伍的后面。
在那里,有三个人,显得与这群充满了蛮荒气息的部落战士,格格不入。
他们没有骑坐骑,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他们穿着一身漆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紧身衣,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惨白色的金属面具。
他们的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灵气波动,却给我们一种,比那头黑曜石巨熊,还要危险一万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