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令人窒息的髓域层,我们只是从一个腐朽的囚笼,迈入了另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绝望的深渊。/t^a+y′u¢e/d_u·.·c/o-m-
眼前,是白骨伪庭最为核心、也最为恐怖的区域——盆域层。
这里的景象,超乎了我们最极端的想象。
它不再是简单的扭曲与破坏,而是将曾经的至高无上,彻底颠覆为极致的亵渎。
空气,被某种无形而粘稠的物质所填充,沉重得让人每呼吸一口都感到肺部被挤压。
光线在这里几乎完全消失,即便是我蕴含龙魂之力的双眸,也只能勉强辨识出周遭模糊的轮廓。
这种漆黑,并非自然的夜色,而是一种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虚无,仿佛连希望的光芒,在此刻也被彻底抽离。
鼻腔中,一股从颅域层和髓域层一路弥漫而来的腐烂与腥臭味,此刻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这是一种腐败到极致后,所散发出的诡异“芬芳”。
像是在死亡的泥沼上盛开的毒花,甜腻得足以将生灵的灵魂腐蚀殆尽,让人头皮发麻,胃部痉挛。
我们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坚硬的骨骼或蠕动的肉毯,而是无边无际的玉髓平台。
这片平台曾经光滑如镜,闪烁着温润的玉质光泽,象征着新生与轮回,是妖族王朝生命能量的汇聚之地。
然而,此刻它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巨大的、干涸的骨盆。
前方,一片乳白色的浓雾弥漫,翻涌不休,其内部隐约可见絮状的血丝和不可名状的碎块在缓慢蠕动。
它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甜腥味,如同无数腐烂的脑髓被搅拌在一起,又像是被煮沸的血液,散发出浓烈的尸臭和病态的甜香。
“这里就是腐脑雾海,昔日的轮回潭。”
张凡前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悲怆。
轮回潭曾是王朝的圣地之一,传说在这里,生灵可以洗涤灵魂,获得新生。
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七彩霞光,是妖族灵魂的归宿之地。
无数妖族在临终前选择在此坐化,以求来世的安宁与超脱。
它象征着生命的循环与希望的永续。
然而,眼前的轮回潭,却变成了这副可怖的模样,曾经的清澈与圣洁被彻底玷污,成为了疯狂与绝望的温床。
乳白色的浓雾,不再是洗涤灵魂的甘露,而是侵蚀心智、扭曲本质的剧毒。?k!e~k`a+n/s\h?u~.·c¢o`m?
它悄无声息地渗透入每一个毛孔,每一个感知,试图在最深层面上摧毁生灵的意志与神魂。
我立刻感受到浓雾中蕴含的强大精神污染和致幻之力。
它试图悄无声息地侵入我的识海,如同无数细小的尖针,试图刺破我的意识防线。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开启因果之力,预判着毒瘴中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
同时,我体内的《破妄明心咒》更是自发运转,金色的佛光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在我周身形成一道坚实的护罩。
这佛光并非简单地阻隔,它更像是一个无形的熔炉,将试图侵入的致幻毒瘴尽数“焚烧”和“净化”,将其分解为无害的虚无,让其无法侵入我的身体,更无法触及我的神魂。
青萝紧紧跟在我身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也感受到了毒瘴的强大威胁。
她体内的妖力虽然纯净,但在面对如此浓烈的、针对灵魂层面的腐蚀时,依然显得有些吃力。
“这些雾气,像是要把人拉入最深层的梦魇……”
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即使有我佛光的庇护,她依然能感受到无孔不入的侵蚀感。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无需过度担忧,同时更加专注于《破妄明心咒》的运转。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一丝精神的松懈,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在腐脑雾海深处,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停滞。
突然,在前方混沌的雾气中,一座巨大的石壁缓缓浮现出它的轮廓。
它曾经光滑如镜,闪烁着温润的玉质光泽,记载着朽夜王朝历代妖帝的真名,是荣耀的象征,是妖族子民的精神图腾。
每一位妖帝的真名,都代表着一段辉煌的统治,一段妖族历史的篇章,承载着无数妖族子民的敬仰与朝拜。
然而,眼前的石壁,却已彻底沦为一座扭曲的悲歌。
它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被巨力撕扯开一般,狰狞可怖。
这些裂痕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碎,它们深处有黑色的血液在缓缓渗出,在裂缝边缘形成了一层病态的黑色结晶,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所有的妖帝真名,那些曾经光耀万古的金色铭文,都被粗暴地刮除,只留下模糊的凹痕和残破的笔画,像是被无数怨恨的指甲生生剥去。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裂魂经。
这些经文并非普通的文字,它们如同活物一般,在石壁上蠕动,如同无数漆黑的蛆虫在腐朽的表面蜿蜒爬行。!1+3¨y?u?e*d*u_.`c+o¢m!每一寸经文都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这里就是曾是历代妖帝埋骨之地。”张凡前辈的声音低沉如铁,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
他伸出爪子,遥遥指向那面石壁,声音在空旷的盆域层中回荡,更显苍凉。“昔日王朝的荣耀,如今却刻满了裂魂经,成为了诅咒的源头。”
就在张凡前辈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负面能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奔涌而出,铺天盖地地向我们袭来。
这股能量并非物理攻击,它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试图将我的灵魂撕裂,将我的意志粉碎。
“小心,这是裂魂经!”
我立刻运转《破妄明心咒》,体内的金色佛光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将我严密地包裹起来。
青萝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受到了裂魂经的强烈影响,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紧闭,发出痛苦的闷哼,显然那股精神冲击对她的灵魂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不能靠近!我们绕道离开。”
我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这些裂魂经能直接攻击灵魂,它们试图摧毁我们的心智,让我们陷入疯狂!”
这种攻击方式,比肉体上的伤害更加可怕,它直接作用于生灵的本质,瓦解其存在的根基。
靠近它,就意味着要直面累积了万年的绝望与怨恨,那是对心神极大的考验。
我们直接绕过这里,小心翼翼地沿着其边缘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一座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断裂的脊梁骨般,狠狠地刺入了玉髓平台之中。
那是一座被拦腰折断的石碑,曾经的量地尺碑。
它不再是庄严的石碑,而更像是一件被弃置的刑具,参差不齐的断裂面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死亡气息。
它的碑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被无尽的岁月和恶意侵蚀,失去了所有生机。
断裂处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慢渗出,那是被污染的太乙精金所化,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其碑影所罩之地,如同一个漆黑的圆形深渊,那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极致的死寂。
任何胆敢踏入碑影的生灵,都会瞬间化为白骨,血肉与灵魂被彻底抽离,成为这片诅咒之地的养分。
曾经“丈量天地,造化众生”的碑文,如今被一股邪力扭曲反转,化为血淋淋的八个大字——“葬汝魂魄,永世沉沦”!
这几个字由鲜血书就,带着一股直入灵魂的冰冷与绝望,时刻提醒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生灵,它们的最终命运。
“这是量地尺碑。”
张凡前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恨。
昔日,量地尺碑是妖族王朝的至宝,以地心太乙精金铸造,象征着妖帝丈量天地、庇佑众生的权力。
其碑影笼罩之处,天地灵气浓度翻倍,万物生长,生机盎然。
它是妖族王朝公正与秩序的象征,是妖族子民的精神寄托与繁荣根基。
而现在,它却被无情地折断,化作死亡的象征,成为“黑手”力量最直接的体现,将曾经的繁荣彻底扭曲为绝望。
就在我们凝视着这被诅咒的石碑时,量地尺碑的周围,那些深不见底的裂痕和空洞中,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和沉闷的摩擦声。
紧接着,几道矮小但异常强壮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它们身形佝偻,却肌肉虬结,背部的鳞片已经彻底畸变,不再是穿山甲力士的自然鳞片,而是被折断的量地尺残片,这些残片深深地嵌入它们的血肉之中,形成了一层带有刻度的骨质重甲,显得异常坚固且狰狞。
它们的双手也彻底变异,不再是正常的爪子,而是扭曲而锋利的精金测量规,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随时准备将一切生灵测量、肢解。
这些正是量地刑徒。
昔日,穿山甲力士是妖族王朝中最勤劳的工匠。
他们力大无穷,精通测量与建造,为妖族王朝的宏伟建筑添砖加瓦。
如今,他们却沦为“黑手”的爪牙,成为量地刑徒,它们将曾经的工具变为致命的武器,用冰冷的测量规丈量生灵的痛苦与死亡。
它们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发出嘶哑而刺耳的吼声。
它们手持精金测量规,猛地冲了过来,每一步都踏得玉髓平台“咚咚”作响,震动着这片死寂的大地,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蛮横。
我冷哼一声,开启因果之力,周身气机流转。
一头量地刑徒冲到我面前,行动虽然迟缓,但却带着一股惊人的爆发力。
它手中的精金测量规猛地张开,带着破空之声,试图挟持住我的头颅,将我禁锢在它的“测量”之下。
我身形一闪,如同游龙般躲开它的攻击,同时一拳轰向它的胸口。我的拳头上附着着磅礴的妖力,并伴随着龙魂之力的锐利,带着足以撕裂虚空的劲风。
然而,量地刑徒身上的骨甲异常坚硬,我的拳头击中其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嘭”响。
骨甲虽然没有立刻碎裂,但刑徒的身体也被我强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了几步。
我的拳头也感到一阵反震的麻痛,就像是击中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顽铁,这种防御力,超乎寻常。
“它们的骨甲很坚硬!”我沉声提醒道,目光死死地锁定着这头量地刑徒,心中暗自评估着它们的防御能力。
青萝会意,她的狐火再次化为数道碧绿色的利刃,精准地射向量地刑徒的关节处。
狐火带着净化的力量,仿佛拥有智慧一般,穿透骨甲的薄弱点,瞬间引爆了它体内的污染气息。
量地刑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它的骨甲缝隙间冒出缕缕黑烟,污染气息在体内被焚烧,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狐火的净化之力,对这些被污染的生物有着奇效,能从内部瓦解其力量。
我抓住机会,龙魂之力彻底爆发,体内的妖力如同山洪爆发般奔涌而出。
我身形如电,瞬间欺近那头剧烈颤抖的量地刑徒,一记手刀斩向量地刑徒的脖颈。
我的手刀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蕴含着龙魂的霸道与锋锐,化为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骨甲在我的手刀面前,仿佛纸糊一般被轻松斩断。
量地刑徒的头颅瞬间飞起,抛洒出腥臭的暗红色液体。它的身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腥臭的尘埃,再无声息。
然而,我们的战斗并未就此结束。
更多的量地刑徒从玉髓平台的裂缝中,从浓郁的雾气中,源源不断地冒出。
它们嘶吼着,手中的精金测量规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光芒,形成一道道交错的死亡网,试图将我们夹住,将我们彻底碾碎。
它们数量众多,而且不畏生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
一番苦战后,我们终于击溃了所有量地刑徒。
这片区域弥漫着腥臭的血肉和骨骼碎片的味道,以及狐火焚烧污染后残留的焦糊味。
我的身上也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伤痕,那是被精金测量规划过的痕迹,虽然不深,但带着一种冰冷的刺痛。
青萝的狐火也消耗了不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显然也感到十分疲惫。
“这些刑徒,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青萝喘息着说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支离破碎的量地刑徒残骸,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张凡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走吧,这里的情况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