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心思暴露
“祖母……”谢玉平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深深磕下头去，“是孙儿不孝，您骂我吧。?c¨h`a_n~g′k′s￠.+c~o/m_”
谢老太太沉默片刻，疲倦地挥挥手：“青杏。”
青杏嬷嬷立刻上前将两人一一扶起，老太太这才开口：“你没有做错，祖母不会骂你，只是玉平……”
老太太招手，谢玉平连忙凑上去接住那双苍老的手，老太太这才继续道：“只是你要答应祖母，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这是祖母唯一的要求。”
枯枝般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几乎扣进少年人的皮肤里，可他只是坚定地看向老太太，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我会的，祖母，玉平会平安回来的。”
“好，好——”
然而说者和听者都知道，战场之上很多事情非人力能左右，这些承诺能不能兑现，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谢老太太很快整理好了心情，拉着孙儿坐在身旁细细询问：“何时出发？打算带什么人走？齐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谢玉平并不觉得烦，祖母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就变得温馨起来，凌梦白见状冲青杏嬷嬷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往外走，却不知两道目光飞快落在自己的背影上，又是不舍又是无奈又是歉意，万般情绪纠缠在这一眼的功夫中，加上离别在即，谢玉平一时放纵自己将目光黏在她背上多了几息的功夫。$?狐?),恋.°文|1学[ o\?无;错e±¤内2÷容\°?
谢老太太原本满心伤感，此刻却蓦地睁大眼睛，震惊与惊疑都快从眼里流出来了，她飞快看了一眼青杏，看到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腹也看过来，眸光里的震惊与自己同出一辙。
都是两位吃过的盐比谢玉平吃过的饭都多的精明人，只一点破绽就已经察觉出不对来。
好在两位都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一个垂眸间便将万般猜测敛于心中，待谢玉平整理好心情收回视线时，一点没察觉自己的心事已经被祖母察觉。
正因为有了这个发现，离别不舍之情都显得没有那么纯粹了，谢老太太又与孙儿聊了几句便打发他去跟弟弟妹妹们道别，很快青松院就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青杏嬷嬷小声开口：“老太太，二公子是不是……”
“唉——”老太太一声长叹，“这孩子当初可是带头反对梦姐儿进门的，谁知道现在却……”她声音一顿，连连摇头，“照我看，梦姐儿倒是对此毫不知情。{?;新?￠完D}^本\神.站[} (追_最@新%¨~章D节-?”
这几个月里凌梦白的所作所为，早已让青杏嬷嬷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此时忍不住道：“少夫人每天忙得不行，应该是没注意到这些。”
“没注意好啊，”老太太继续叹气，“不然让梦姐儿如何自处……此事就烂在你我的肚子里，莫让其他人发现了端倪。”
“是。”青杏嬷嬷立刻应了，但沉默了半晌后又忍不住道，“其实少夫人与大公子又没有夫妻之实，与二公子也不过差了一岁，若……”
“青杏，慎言！”不等心腹嬷嬷说完，老太太已经厉声打断，“这般算计梦姐儿，我们谢家还算人吗？”
青杏嬷嬷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是我想茬了，您别生气，担心身子。”
老太太拍拍心腹嬷嬷的手：“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可这世道啊对女人多有苛责，梦姐儿留在谢家操持这些已是我们欠她，若因为玉平……”
她谨慎的将谢玉平的心思咽回去：“我们就要让梦姐儿遭受流言蜚语缠身，等我死了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您说得对，我以后绝不会再提此事。”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谁要到门帘外似有影子一闪而过，心中顿时一沉，连忙让青杏出去看看。
青杏嬷嬷追出去，并未在院子里看到什么人，便招了个丫鬟问话。
“回嬷嬷，方才二公子来了，但还未进屋便好似忘了什么又匆匆离开了。”
青杏嬷嬷脸一沉：“二公子来了你们怎不通报？”
年轻丫鬟唬了一跳，连忙屈膝回话：“嬷嬷，奴婢本要通传的，是二公子说不必麻烦，还说想给老太太惊喜……”
青杏嬷嬷其实也清楚，青松院的人做事向来不敢怠慢，若不是主子阻止定不敢这般放肆。
可偏偏是这时候，偏偏是老太太说那些话的时候……
她一时气闷，又不愿拿丫鬟出气，只得挥挥手让人去干自己的事情，自个去回老太太的话。
一听说刚刚站在门外的是孙儿，老太太先是一惊，半晌后却又慢慢平静下来：“他听到了也好，此事当面说反倒不妥，如此他知晓了我的意思，或许会收敛自己。”
“可是二公子不日就要去边关了，万一受情绪影响……”
“……他若是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还不如留在家中。”
老太太话虽这么说，当天晚些时候却还是让青杏嬷嬷送了一些吃食和两本当年老太爷的手札过去，记载的都是老太爷在军中时的心得。
不管谢玉平是如何做到的，见到青杏嬷嬷的时候他面上未有半分破绽，很是宝贝的将手札抱在怀里，语气诚恳：“今日晚了我就不去打扰祖母了，嬷嬷代我先谢过祖母，待明日一早我带弟弟妹妹们请安时会再谢谢祖母的。”
“是，奴婢会转告老太太，二公子，这些老太爷的遗物，老太太向来珍惜，您务必要好好保管。”青杏嬷嬷叮嘱了一句，见左右并无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又说了几句。
谢玉平没什么表情的听了，末了点点头：“请祖母放心，玉平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何况上了战场生死难料，我更不会在此时让……大嫂忧心。”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并不想提到的称呼，但话中真心却十分明显：“大哥战死，她已受过一次剜心之苦，不必让她再次担忧了。”
何况……谢玉平没说的是，若自己的心思暴露，她或许并不会有半分欣喜，反倒会迅速远离自己。
没有理由，他就是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