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池兰倚说过,你同意离婚了吗?”
宴席上,许幽如是说。′2+8,看¢书^网^ ′首?发¢
她是个不肯示弱的女人。即使在战争之中,也要高朋满座。高嵘站在她身边,好像终于又变回了高家的骄傲。他比从前更成熟,更稳重。
不再是那个对叛逆的美丽事物会兴致勃勃的富家公子。
“没有。不过我们明天就要打官司了。我想,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淡淡道。
“好。”许幽说,“池兰倚精神不太稳定。你在财产方面,可以对他做一些让步。钱这种东西,早晚会赚回来的。”
许幽对池兰倚从来没有好印象。这句话也不可能是在为了池兰倚考虑。
高嵘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一是担心精神不稳定的池兰倚会因为被刺激过度,对高嵘动手。最近她在新闻里看见了好多诸如“池兰倚精神失常,酗酒用药”的新闻。-r`u`w_e¨n^x~s!.`c_o,m·
二是,她担心池兰倚被逼到绝路上后,高嵘反而会对自己美丽颓废、跌落谷底的老情人,旧情难忘。
高嵘知道她是这个意思。他没说什么,心想,许幽多虑了。
他怎么会对一个不爱他的人,还有感情呢。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每个暑假,都在这座湖边庄园里度过。”许幽看着依旧热闹繁华的宴会场地,如是道,“那时候我最常对你说的,是注意细节,不要那么粗枝大叶。”
“嗯。”
“你年龄还那么小,却已经野心勃勃,争强好胜,总在寻觅新鲜的事物和挑战。我那时想,你以后,大概会成为一名厉害的企业家吧。”许幽轻声道,“你不爱做长远规划,你总说各种各样的机遇都是转瞬即逝的。既然如此,何须要计划未来的许多年……”
许幽说的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s′y?w?b+o~o!k..,c,o*m_
高家的大厅依旧金碧辉煌。高嵘站在其间,却再也看不见那个骄傲任性的青年。会故作老成以遮掩神采飞扬的青年再也不会抽着雪茄,和同龄的朋友们侃侃而谈他未曾尝试的宏伟蓝图。
他总说池兰倚骄傲任性。可从前他,不也是同样骄傲任性的人么。
他不爱做计划,不爱严谨,不在意很多细节,不会照顾人。
直到一朵美丽的蝴蝶闯入他的人生。
蝴蝶翅膀带来的,最终却是毁天灭地。
“你也从来不会用道德来当借口,说,遵循道德很重要,道德能给你带来信誉。你以德报怨,帮助前合作者,也是在帮助自己后来的路……你明明只在意利益。最开始,你喜欢他,不也只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合乎你的心意么。”
“……”
“其实道德都是借口,计划,是因为你想要他成功。照顾,是因为他不会照顾自己。严谨,是因为他自由散漫。抠细节,是因为你知道,他绝对会比你更粗枝大叶。”许幽的眼里忽然含了泪,“你就这样被他翻天覆地地改变……因为你不想让他,做被这个世界改变的人,不是吗?两个人中注定有一个人要做出妥协。你选择让自己,做那个妥协的人。”
“……”
“……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他听见许幽颤抖的声音,“爱一个人,真的能让另一个人改变到如此程度吗?”
他缺少的一切,都会化作你的改变?
“甚至,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爱你?”
高嵘听着母亲近乎心碎的声音,最终沉默。
“我不会……再爱他了。”他轻声说,“他也只是我人生中……必须翻过的一页。必须遭遇此劫,才能得到成长。”
舞池中乐声渐起,好像在欢迎他的归来。
而他终于,也听见了他的母亲满意的声音。
“好。”她沙哑道,“我等着明天,让一切都结束。”
雪下得很大。高嵘曾经喜欢下雪,后来又开始憎恨雪。
只因他和池兰倚的相遇和分离,都在雪天。
此刻,他看着窗外零落的雪花。和室内温暖的炉火与繁华的热闹比起来,这些黑夜里的白色晶体是如此脆弱。不必太阳出来,便会化为乌有。
或许这真的便是最后了。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身为一个合作者,最后该做的事。他不会在意池兰倚从此以后睡在哪里,也不会在意池兰倚会在哪一天、或是那一处,因为他散漫颓废的生活方式去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颤了颤。
看见短信后,高嵘的表情本来没有一丝变化。直到短信越来越多,在看见最后一条时,他的表情终于扭曲。
许幽正要把他介绍给一位故交。
“怎么了,亲爱的?”她问。
“没什么。”高嵘从容地收回手机,“我去下盥洗室。”
……
11月的夜风凛冽寒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