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他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道:“不共事,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吧。¢卡+卡-小?说·网` _首^发+”
手指在袖口里动了动。他想伸手,去牵住池兰倚的手。可池兰倚抬起头来,竟然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就像那一刻铅华洗净。
“其实你说的是对的啊,我真的是个很难搞的人。”
……
“池哥,你不是在白馆那边吗?怎么回来了?”
池兰倚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只匆匆地在工作室里行走,一路跑回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而后,他反锁上门,在地上坐下。
灯光触及的地方,皆是他的废稿。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一件一件,流光溢彩,如断臂的维纳斯。
他坐在这个房间里,咬住牙关,拨通了给文森特的电话。
“喂?”
“我想通了。,第¢一·看_书¨网, _更_新!最·快^”池兰倚用最快速的语气说,“既然它和其他的礼服风格不同,那就让它作为最后一个——压台出场。我需要你帮忙设置一个装置,让它最后,作为一个反转出现——”
“等、等一下!”文森特声音惊慌失措,“池,你是认真的吗?现在距离大秀只有不到十天了!”
“我没有——我当然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要它出场,还要它特别,我还要它成功。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池兰倚快速地,认真地、却也神经质地说,“我不是方衡,能做出妥协,也不是安潮云,能拿着刀追着董事会跑,我更不是邵凛,只在乎对自我的表达,不在意外界说什么……我就要用我的方式,把它展示出来……否则,我就不再是我了……”
文森特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池兰倚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他反复地说着自己的反转,反复地说着自己的概念,比起在说服文森特,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这些东西文森特听不懂,方衡不认同,所有艺术家都无法发自内心地去认同另一名艺术家的自我,而至于真正的商人,更是只会觉得他的冲动行为是在发癫。_x¢i\a·o_s/h_u/o?g*u.a′i`.!n~e`t\
可文森特最终说:“好,我同意。”
“……”
“我同意,并不是因为我完全地认可这种方式,也不是因为我会料到时尚界的人会怎么说——在这方面,你才是内行,我只是个做舞台装置的。我同意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热情,池兰倚,我感觉到了你的心。”文森特认真地说,“你那种强大的自我,让我受到了震颤,我开始期待,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即使前途不明。”
“……”
“那我们就这样做吧!反正,你是负责人,不是吗?”
文森特挂掉了电话。池兰倚还坐在地上。他靠着门板,反复地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把那头顺滑的黑发抓得一团乱麻。他时而狂想,时而抑郁,时而露出微笑,时而痛苦。最终,他尖叫了一声,想扔东西。
在看见一室自己的“废稿”后,池兰倚又什么都不扔了。他眼角落下两滴泪,瑟缩又害怕,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在幸福的同时阴郁。而后他面目又狰狞,痛苦又愤怒。最终,他摸了摸自己的身边,找到了被自己一路提进来的酒和烟。
他拧开一瓶酒,正打算灌下去。忽然间,他用力皱眉,扔掉酒瓶,手指狠狠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刚传来高嵘的声音,池兰倚就大声地说:“高嵘!刚刚文森特通知你没有,我要改秀场方案啦!”
“什么?”
高嵘一句“什么”,让池兰倚更加兴奋了。他握着手机继续大声说:“没错!就在距离大秀十天不到的时间里,一切推翻重来!高嵘,我们要完蛋啦!”
在找文森特做秀场、而不是复刻之前的方案后,他总说这句“我们要完蛋”,一句比一句抑郁消极。可这次,他说得兴高采烈,说得欢欣鼓舞。
说得——神经质满满。
“……搞什么。”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高嵘无奈地、温柔地叹了口气的声音,“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同为艺术家的方衡其实也理解不了他。
那些股东——更不会理解他。
至于其他的创业者?那根本和他不一样。
什么艺术之路,说到底,还不是他自己的自我表达吗。池兰倚就在被这巨大的压力挤压到快要失常的这一刻高兴起来,他听着高嵘温柔的声音,心想,居然只有高嵘啊。
第一个被他排除在艺术世界之外的高嵘,是唯一一个和他一起重生的人。
是唯一一个……无论是不是艺术家,是不是商人,都会温柔问他,想做什么的人。
是一个……他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