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无能吧,他焦躁于自己无法照顾好池兰倚的那种无能。*x·i?a,o·s+h/u,o.n_i!u\.`c~o.m\
那是高嵘身为天之骄子,在他成功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无能。
他再也不恨池兰倚的不听劝阻,只有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手中的冰袋一下子重若千钧。就在这时,池兰倚又开口了。
“我已经以身作则地过来了,你怎么还不过来?”他气若游丝地说。
“来了来了。”高嵘把外衣外裤脱在外面,避免让池兰倚沾到外面的灰尘或病菌,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睡衣。
做戏就要做全套。而且,为了池兰倚做戏,他心甘情愿。
高嵘拿着冰袋,和池兰倚躺在同一张床上,面对着面。那一刻,他再度在昏暗的灯光里欣赏他爱人的容貌。
真美。
即使生着病,也是容光焕发。
也真脆弱。他的皮肤薄得像是能透出脆弱如玻璃的内核。^z¨h¢a*o_h/a\o~z^h^a~n,.?c¢o-m-需要好好养护。
在给池兰倚绑上冰袋前,他伸手去摸池兰倚的额头,想看看还有多烫。
可池兰倚说:“生病了不要乱动,好好躺着。”
“……”高嵘好爱自己的精明,他沉默一下嘴里又是一句哄人的话,“但怎么办啊池老师,我发烧发得好热,想要碰下你降下温。”
“而且,我的骨骼和肌肉都好痛。只有碰到你,才能止痛。”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最真心的谎话。
“……”
池兰倚又不说话了。在高嵘疑心自己刚才的情话是不是太土或太直白时,他听见池兰倚轻轻道:“……我没有输给你哦。”
“嗯?”
“因为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
像是花瓣雨扑进他的身体里,像是迎面撞入一片不寒春风。
池兰倚抱住了他。/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瘦长的青年,就这样徒劳地努力让自己包裹高大的身体。优雅漂亮的大艺术家,此刻好像一只笨拙的树袋熊。
“以前……你说我把自己弄生病……不听你的话。现在轮到你生病了吧。”池兰倚抱着高嵘的身体,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说话,“高嵘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心脏又一下柔软了。高嵘用力抱紧他,低声说:“你是我的药。”
是对仇恨,对生活,对无法释怀的死亡,对转向另一条道路的人生的……唯一的解药。
“不,我不是药。我是冰袋……一个……”池兰倚低头看自己的睡衣,他把衣服下摆扯出来,放在鼻子旁边嗅嗅,“一个蓝色的冰袋。”
“蓝色的!”他高兴地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鸢尾蓝!”
他眼睛迷迷蒙蒙地发亮,高嵘决定,上次他没能记住池兰倚穿了什么样的黄色,但这次他一定要记住这个蓝色。
在二十年后,再坐在躺椅上,轻松地和池兰倚说起这次发烧时,再事无巨细地描述给他。
“好。”高嵘抱着他,把冰袋放在蓝色小冰袋的头上,“鸢尾蓝的冰袋。”
“鸢尾蓝……冰川……高嵘,你说把建筑元素加入时装设计,是不是个好主意呢。他们都说,我后来的设计太软弱了……我想变得再坚强一点、尖锐一点……这样就可以像剑一样捅破他们的话。又或者,五光十色,像是一个炸弹……”池兰倚絮絮叨叨,“但后来我又想,我要变成一个建筑……不要做缥缈的烟,而要做坚固的建筑和山岳……”
他说了一大通,又沮丧地说:“高嵘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我明明在照顾你的病……我又开始……说自己的事情了……”
“没有,你知道镇痛故事吗?听着我喜欢的故事,我就不会痛了。关于你喜欢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故事。”高嵘温声说,“你在很好地照顾我的病。”
高嵘在想着那句“山岳”。
如果是love的话,他可不可以期待,那些坚固的,冰川或者山岳中,也有“嵘”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生活可以变得这么甜,处处有糖可以抠。
以前的他真是心胸太不宽广了,原来换个视角,人间处处是天地开。
还有……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一个坚固的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缥缈,轻灵,尖锐但鲜明的池兰倚。会有人做你人生中最坚固的堡垒。”高嵘说,“那个人就是我。”
“……”池兰倚又不说话了。高嵘听见他在吸鼻子。
他好像又要把池兰倚惹哭了。病中的大艺术家比任何一刻都更要袒露脆弱。高嵘正想去给他拿纸,就听见池兰倚说:“我害怕……”
“我不走了。”高嵘立刻说,并决定牺牲自己的袖子。
池兰倚却慢慢说:“每次听见这些话,我都很害怕……我觉得……我不值得这么好……”
“你值得。”高嵘抱着他,继续哄他,“你不知道你在我眼中有多好……”
“我在很多人眼中都很好,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我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