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普通人,一个个被他的光芒灼伤了眼睛。+w^o\s*y!w..′c-o¢m+
就像许星砚、方衡,也被他灼伤了眼睛。
就像巫樾,其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就像他曾经唯一的朋友,乔泽也离他而去。
最终, 他看见的只有茫茫的雪原。
风雪呼啸,将那过剩的璀璨白光投入他的眼中的, 不仅是那至高的艺术殿堂。
还有他自己。
他没办法再透过镜子长久地注视真正的自己了。即使只是看一眼,都会招致雪盲。
艺术的殿堂在无尽的虚空之上。他在茫茫冰雪之中攀附, 回头一望, 空无一人。
就连许星砚,就连方衡都无法追着他的脚步。
更何况,是一个物质世界里的俗人呢。
雪原上没有冰冻了的河。河上,也没有过红色的桥。
即使,那是天地之间,唯一一点不同的颜色。?x-q^k-s¨w?.\c^o′m′
“走吧。”
直到风雪之中, 有人对他伸手。
池兰倚惶然地抬头。他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高嵘。
高嵘的黑色大衣被风声吹得猎猎作响,他垂下身,对他伸出手。
“去哪儿?”
“去找那座桥。”
“天黑了。”
“车上有灯。”
“我不知道那座桥在哪儿。”
“那就沿着河一直走,走到尽头。”高嵘* 说,“总有那么一刻,你会看到那座桥的。”
在12月31日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他们做了人生中最离奇疯狂的事。
上苍会看见,有两个身体依然年轻,灵魂却疲惫苍老的青年,从唯一还在营业的一家租车行里租来了一辆红色的车。
“红色的车……只有那辆桑塔纳了。车身被刮过,还没来得及上漆。你们要换成那辆马自达吗?那辆马自达更好啊。.三?叶-屋? ^更-新?最,全,”老板说着,脖子往外看,“不是,你们开着奥迪来的啊,那辆车不是你们的?”
高嵘笑了笑,他将桑塔纳的车钥匙往上一抛,挽个花似的让他落在掌心。
“就要旧车,旧车才好。”
他说。
就像23岁那个骄傲不恭的富二代一样。
老板看向门边。门边默默地站着一名非常美貌的青年,不看娱乐新闻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围着长长的白色围巾,像是冰雪里走来的孩子一样,如深湖般看着他们。
“这是b市地图,岳林区是那条河的起点了。”老板对着他们大喊,“你们真要从五环外开始开啊?那得七八个小时了吧?”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把什么丢在河边了?”老板说,“不如等个报发个悬赏吧,或者用那个……小红书,小红书找东西可好用了。”
“多谢老板!不过那个东西只有我们能找到。”高嵘说着,一脚油门开出了租车店。
这两个人真奇怪啊……老板站在店门口,怔怔地想。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算特别年轻了,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吧?
怎么行为举止,像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一样。
“现在是凌晨三点,为了把老板从床上拖起来,我们多花了1000块。”高嵘看着导航地图说,“路线的起始点是苍山站,这条冰河有一条主干,还有两条分支流 ——我们先走主干线,你觉得可以吗?”
“……”
池兰倚一言不发。他坐在副驾驶里,将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那就从苍山站开始吧。”高嵘也不需要他回复似的,兴致勃勃地道,“对了你知道吗?”
“……”
“我18岁那年就拿了驾照,然后,我爸就送了我第一辆车——一辆黑色的法拉利。a城北五环外有一片工厂,那片地方人少,车道宽,我经常在那里和陈适他们飙车,一脚下去就到一百三十迈。但其实我不喜欢黑色的车,我喜欢——”
“慢慢开。”
池兰倚终于说话了。
可他依旧半垂着眼眸,像是快要睡着似的——又或者,他在装自己快要睡着。
“……好。”高嵘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他看着窗外的冰雪,“我喜欢红色的车。”
不是银色的,是红色的。
他们从凌晨三点,开到了下午两点。天边漂泊着零落的星星时,他们在城外的公路上行驶。
“你记得吗?你20岁的时候,我们去洛杉矶旁边的沙漠国家公园里看星星。那里有很多约书亚树,一棵棵仙人掌像是手一样伸向天空。沙丘那么高那么大,可放在宽阔的视野里,又好小。我们本来是去纽约看2月的时装周的,你说萧瑟的纽约没什么好看的,我说,那就去更温暖的地方。”
“……”
“我想带你去格里菲斯天文台看日落,你说,你不想做别人做过的事。我说,那就看星星吧。你说,城市里的光污染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