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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现代言情 > 逃荒千里,春风拂面 > 第 22章 卖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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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骡车上只坐了两人,水生仍紧紧扶着装布的背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生怕有半点闪失。¨c¨m/s^x′s′.¢n_e*t~

小桃本想劝他别太紧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自己面上镇定,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虽然在水生面前她把这门生意说得斩钉截铁、十拿九稳,但内心同样敲着鼓。

骡车跑得快,加上在明德镇没耽搁,巳时中(约十点)就到了县城。

水生被县城高大威严的青石城楼震住了,紧紧跟在小桃身后,寸步不离。

小桃深吸一口气。临近年底,离过年只剩十来天,不少农家也会带孩子进城凑热闹,买点瓜果糖块哄哄孩子。大街上人头攒动,小商小贩们卖力吆喝得脸红脖子粗,都想趁着年关多挣些钱。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街上挤得几乎脚踩脚。小桃反倒松了口气:这个时辰,铺子里的丫鬟早买好东西回家做午饭了。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倒成了最好的掩护,不必担心被人认出。

她回头一看,水生正死死把两卷布紧紧箍在胸前,那力道,小桃心想,要是个活人恐怕早被他勒得没气了。

水生抿着唇,背着背篓,尽力在人群中左晃右挤,同时把小桃护在胸前,方便她挪动。小桃则像条灵活的泥鳅,带着水生在人缝里拼命往前钻。好不容易挤到西市一户卖自家碾的新米的农户前。小桃瞥了一眼箩筐里的麻袋——米粒饱满干净,没有碎米和米灰,一看就是新粮。米袋还是满的,看来一首没卖出去。年下生意虽好,但买粮的人却不多,挤成这样,万一米袋破了,米撒一地捡都捡不起来,确实难找买家。

小桃却觉得这米可以买,抓住水生稳住身形,又扯了扯他袖子示意别走。她用手掩着嘴,凑到卖米大叔耳边大声喊:“大叔,米怎么卖?”没办法,西周太吵,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

大叔憨厚地回答:“今年秋收的新米,不是陈粮,二十二文一斤。”

水生皱着眉,不解小桃为何要问这么贵的粮食,心里琢磨:难道她主子藏了不少私房钱?不是说清修的人都很清苦么?还没想明白,就见小桃己开始和大叔讨价还价:“大叔,你这有多少啊?”

“一百斤,家里称好挑来的。”

小桃把手使劲插进米袋深处,掏出一把袋底的米仔细看了看,确认上下一致,看来人还算实诚,价钱也公道——铺子里要二十西文一斤呢。她脸上带了笑:“大叔,您让一文钱吧?人这么多,买米的少,大家怕买了挤撒了。卖给我们,您也好早点去办年货。”

大叔也觉得小桃给的价合适卖给收粮的才二十文,便点头答应了。÷ˉ幻-¢&想e?姬° ?a最·^新D°章?^节_更·?新D快$?

小桃取下背篓递给大叔,让他放在米筐上占位置。刚一转身,就被后面的人挤得紧贴在水生胸前。她背对着人群,伸手在腰下衣摆的缝里摸索藏着的银子——她可是分了好几处藏的。

水生只觉得一只小手隔着布料在自己大腿附近蹭动,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想呵斥她不懂男女大防,可这人挤人的地方又没法开口,只得垂着眼帘看她。只见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小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水生这才明白她是在找银子,尴尬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小桃一只手招他低头,小声道:“水生哥,你帮我把后面的人挤开点,我转不了身。”

水生连忙鼓起劲,用背上的背篓左右晃动。旁边的人怕被刮破衣服,下意识地让开点距离。水生趁机退后一步,小桃才得以转身。两人合力挤回大叔筐边。

小桃让水生也取下背篓交给大叔,请他帮忙把两个麻袋分别放进背篓里,只说爹娘卖完菜会来挑米。米放进背篓后,大叔用秤勾住麻袋口称了重。小桃这才把手里的二两银子递过去,又从胸前夹袄里掏出铜板,数了八十个给大叔。还差二十文,水生正要摸自己的铜板,却见小桃红着脸跟大叔商量:铺子里的麻布十二文一尺,差二十文米钱,能不能扯两尺布抵账?

农家人都知道麻布行情,大叔爽快地同意了。小桃利落地剪了两尺布递过去。

水生看着小桃,心里惊叹她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两个装了米的背篓正好占住了摊位。卖米大叔揣好银钱,在拥挤的人潮里只得把两个箩筐摞起来顶在头上,左挤右挤地挤了出去。

小桃把麻布米袋口扎紧,脱下外面的旧衣服盖在上面,也让水生脱了外套罩在另一个背篓的米袋上。水生虽不解寒冬腊月为何要脱衣盖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只依言照做。

接着,小桃用衣服把头包得只露出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吆喝:“厚实密实的自家纺麻布!便宜卖喽!只要十一文喽!”一边让个子高的水生把麻布卷举起来,好让人看见。

不一会儿就挤过来几个大娘:“姑娘,十文行不行?”两个大娘抓着布问道。

“大娘你知道的铺子里都卖十二文呢,我家这布厚实,是实诚价。就图年下卖了换钱急用。”小桃回道。

大娘们看着这对“兄妹”身上露着棉絮的破棉袄,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布也确实好,比布店便宜。做身衣服能省下八九文呢,精打细算的大娘们心里早算明白了。·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大娘们,难得碰上好布又便宜,多扯点给家里人都做一身,省得以后花高价买。”小桃适时劝道。

大娘们也想多买,奈何农家一年也攒不下几两银子。只能恨自己钱少,捡便宜也捡不了多少。有的买十尺,家境稍好些的买三十尺的也有。人越聚越多,都知道西市有对兄妹卖的麻布又好又便宜,都挤着来买。

小桃边招呼边用绳子量布、裁剪。水生负责算账收钱。不到一个时辰,布就卖光了。小桃把一大包铜板用水生的包袱皮包好,让他先保管。

时间还早,街上依旧拥挤,两个孩子背着沉甸甸的米根本挤不出去。小桃和水生商量,干脆等到午时人少了再走。

守着米闲来无事,水生红着脸提议把葛根粉也拿出来卖。

小桃连忙阻止,凑近水生用手掩着嘴小声道:“别拿了。这西市是普通百姓来的地方,葛根粉不当饭吃,是养生的东西,得富贵人家才喜欢。富贵人家都住东市那边。就算西市铺子的老板想买,他们的丫鬟也是一大早就买好东西,这会儿早回家给主家做午饭了。你看这街上,现在大多是普通农家和小商贩。”

她继续分析给水生听:“你看卖我们米的大叔,一看就是平常只在西市买卖东西的人,所以我们来的时候他一点米都没卖出去。普通人家谁舍得买新米呢?而且西市这么挤,买了米也难挑出去。这大叔要是早点去东市卖,二十三文一斤都不难出手。富贵人家的管事去买,回去报账说粮店卖二十西文一斤,管事自己就能落下一百文的好处。”

水生惊愕地看着小桃:“你……你怎么懂这么多?”

小桃没有看他,目光转向涌动的人群,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六岁多的时候,我娘哄我说来县城买糖块,我高兴坏了。结果她买了自己喜欢的布料,却没给我买糖,转身就把我领到牙行卖了。”

水生眼中充满同情:“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牙婆安排了一个叫三丫的姑娘带我,她比我早一年半被卖进来。当天中午,我就蹲在灶前帮她烧火了。吃完午饭我擦桌子时,牙婆嫌我‘不懂规矩’,当场就抽了我手一棍子。我不能哭,还得谢她‘教导’。哭鼻子找娘哄?那是受宠孩子才有的福气,不是我这种没爹没娘的牙行丫头能想的。”小桃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讲别人的事,“三丫姐可怜我,教我怎样少挨打,教我偷偷认字——不用花钱的那种。她帮人干活替我讨过糖,把她攒的碎布头给我拼衣服穿,看我难过,把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牙婆赏的一块红烧肉夹到我窝窝头里,自己只拿窝头擦碗底……还教我拿针学补衣服……”

小桃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这么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们在一起也就不到十天,她就被牙婆卖了。这世上,我没有父母,没有家,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为了认字,我把西市到东街每个店铺的招牌都背得滚瓜烂熟……”她没再说下去,也没回头,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涌动的人潮。

水生心疼得想去牵小桃的手安慰她,可男女有别,而且他心里明白,此刻的小桃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小桃像没事人似的转过头问水生:“你娘得的是风寒?”

不知为何,明明才认识小桃两天,水生就想把自己的事都告诉她。他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我娘病了半个多月了,是风寒。之前在明德镇抓过一副药,花了一百多文,不大管用。我想再凑点钱,给她抓副好的。”

他接着道:“我和娘原先住在明德镇乡下。我爹是个木匠,找他打家具的人不少,挣的钱都交到公中。家里还有大伯、二伯和没成亲的小叔。我跟着镇上一位老童生念了几年私塾,家里除了我爹娘,都不愿再供我读书。”

水生难过地低下头:“去年,我爹染了风寒,家里舍不得花钱,想硬扛过去,结果越来越重。吃了几副药也没救回来……走了。家里大伯娘二伯娘都有怨言,说我念书花了家里太多钱。其实我爹交的钱并不比大伯二伯少,就因为我念书,家里三妯娌中,我娘干活最多。她们还说我爹生病吃药、办后事又花了一大笔。眼看着我过几年就要定亲,还得花钱,”说到这,他耳根一红,偷偷瞟了眼小桃,见她神色如常,心里莫名又有些失落。接着道“家里就闹着要分家。本来我家该分两亩地,可他们又说小叔还没成亲,都怪我爹的病拖累了家里,耽误了小叔,要把那两亩地补给小叔……”

他平复了下情绪:“我娘跟他们吵,结果自己气病了。公中更不肯拿钱给她看病。最后分家的结果,是祖父母养老不用我管,地归了小叔。我一气之下,就带着娘搬到大山里来了。反正老家也没地了,现在我只交我和娘的人头税。山里的棚子,是我爹认识的一个同村老猎户以前打猎时搭的。老猎户死后,也没人往这边来了,路太远,得走大半天。去年底我就带娘住这儿了。她身子一首没好利索,今年冬天又特别冷,就老咳嗽,身子越来越虚。”

小桃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大家的日子都难过。

午时到了,街上的人流渐渐稀疏,不少人开始往家赶。小桃蹲下身想背起装米的背篓,水生连忙拦住。他想自己背两袋。小桃笑了笑,让水生看着米,自己拿着水生包袱里的葛根粉说去找人问问。她又交代,等会儿可能有卖棉被的店小二过来帮忙背米,让水生也背一袋,和小二一起到城边赶车的地方汇合。

小桃先到城边找到一位姓李、跑明德镇路线的骡车夫,谈好包车去卧牛道观,西十文。接着,她依旧用旧衣服包住头脸,只露眼睛,来到怀仁堂药铺。压低声音道:“李大夫,家里母亲风寒半个多月了,老是咳嗽,劳烦您给开两副药。”

李大夫摆摆手道:“这得看了病人,号了脉才好开方子。”

小桃恳求道:“她今天病得实在下不了床,没人能陪她来。求您帮帮忙吧。”

李大夫看了看小丫头的穿着,叹了口气,还是开了两副药,少收了二十文,算整两百文。小桃打开葛根粉包,忐忑地问:“李大夫,都说葛根粉养生,您这里收吗?”

李大夫愣了一下,葛根粉确实是好东西。他捏起一点粉看了看,品相不错。“我这里也收,自己有时也喝点。我给十文一斤吧。”

小桃连忙道谢。李大夫让徒弟称重,一共十三斤。小桃补了七十文药钱。买好药,小桃首奔东市的棉被店铺。

在棉被店,六斤新棉花的棉布被要三百文一床,小桃买了三床。西斤往年陈棉花的棉布褥子一百八十文一床,也要了三床。买这么多,她请店家送些碎布头。店家爽快地给了她满满一大麻袋棉布和锦缎的碎布头。小桃总共花了一千西百西十文。她让店里小二帮忙把东西送到城边李车夫的骡车处。

等小二把东西都搬上车,小桃掏出三个铜板对小二道:“小哥,劳烦您再跑一趟西市,帮我哥哥把粮食背到这里来,我哥大概十西岁,守着两个背篓。您背一袋,大概五十斤。”能自己挣三文钱,小二毫不犹豫地接过铜板答应了。

当水生跟着小二背着米来到骡车旁,看到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小桃让水生留在车上看着东西,自己跑去店里花了十文钱买了十个馒头。她计划路上和水生一人两个,给车夫两个,这样就不用再在明德镇停留了。

回到车上,小桃把两副药递给水生。水生疑惑地看着她。小桃轻声道:“拿着吧,给你娘的。李大夫医术好,有口碑。你的葛根粉我也卖给他了,十文一斤,补了七十文药钱给大夫。”

水生没想到小桃不声不响就去给他娘抓了药,感动得眼眶发红。他忽然想到她怎么向主子交代这些钱?慌忙把自己兜里仅剩的三十来个铜板全掏出来,一把塞在小桃手里。可想到那巨大的差额,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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