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恪仰头靠在龙椅上,望着上面巧夺天工的龟龙鳞凤, 陷入莫大的无望之中。+6!吆′看\书.枉/ ?已_发*布\嶵¨鑫·漳_结+
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 被天子掀倒的奏折就在自己脚下,却不知到底该不该拾起。
直至铜壶滴落辰时的最后一滴水珠,龙椅之人仍旧毫无动静,小太监才偷偷抬了下眼皮, 朝时恪的方向瞄了一眼。
好似...睡着了?
小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挪动身子, 准备将眼前的奏折捡起。
“你说,朕的决定, 到底是对是错?”
天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太监被吓得一激灵, 立即把手收回,规规矩矩跪好, 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底里去。
“奴婢...奴婢不敢妄言。”
“别怕,朕恕你无罪, 你直言便是。朕只是想听听, 在你们眼中,朕的所作所为, 是否从一开始便错了...”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他实在挣扎了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辨不清, 何为明, 何为暗...
小太监听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纠结半晌,终是将心中想法道出:“奴婢觉得...圣上无错。`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边境战况不利,六公主和亲一事,亦是无奈之举。至于卫世子斩杀使者之事,奴婢听着,只觉得快意。”
时恪缓缓将目光收回,望向跪地之人。
是啊,若非勒羌欺人太甚,六姐姐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这一切,都是贼寇逼迫所致,卫粼那一剑,都是轻了,就该将他们通通杀尽,给边疆惨死的战士、无辜遇难的百姓、给我大邺六公主,一一赔罪!
时恪目光愈发坚定,他起身将掀翻的纸墨拾起,洋洋洒洒落笔起诏。
突然想起什么,时恪抬头望向小太监,“今晨奏报时,可有说卫粼如何了?”
他今早,只听到开头六姐姐香消玉殒的消息,耳边便嗡嗡直响,后面所言已无法入耳,自然不知事后是何等境况。
“说是世子受了轻伤,暂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你立即去藏宝阁,将千年人参取来往边境送去!”说罢将写好的诏书抛到小太监怀中,“传朕诏令,从今日起,边疆诸事,一应交由卫粼决断,局势危急之时,无须踟蹰,可先斩后奏!另外,叫军营医官给朕仔细照料,卫粼若有闪失,那他们几个也不必回来了!”
“奴婢遵旨!”小太监立即起身,揣着圣旨往殿外走去。-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等等,慈宁宫那边,可知晓六姐姐之事?”
“太后娘娘一直闭门不出,想来尚未知晓。”
“速速封锁消息,令慈宁宫众人谨言慎行,尽量瞒着此事。”
“是。”
***
慈宁宫。
两小宫女一边修剪花草,一边低声细语。
“听说了吗,六公主自刎了!”
“啊?你可别胡说八道,若叫太后娘娘听见了,不得扒了你的皮。”
“啧,我从袁公公那听来的,千真万确。卫世子为了替公主报仇,当即将那勒羌使者斩杀。”说话的小宫女见眼前人表情怪异,左脸不停地抽搐着,以为她还不信,于是又添了一句,“今日早朝圣上斥责百官,就是因为这件事哩!圣上不愿......”
尚未说完,便被一只手大力捏住后颈。
小宫女惊恐地回头,萧太后面目狰狞,近在咫尺。
“妖言惑众!乐儿怎么可能自刎!”她越收越紧,疼得小宫女不停地求饶。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没有妖言惑众,宫中都传遍了,奴婢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啊……娘娘饶命……”
“乐儿若当真出了事,哀家岂会毫不知情!你这贱婢,胆敢在此诅咒我儿!”
小宫女紧紧抓着萧太后的手,整个脸都涨得青紫,但她仍坚持着,摇头说道:“奴婢没有……没有妄言……”
死到临头,仍不改说辞,一小小宫女,怎会用自身性命来弄虚作假。
萧太后突然松开了她,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都安排好了...不对,我要去找恪儿问清楚!”说罢便挣扎着起身。
见萧太后欲找圣上求证,小宫女顾不上规矩,一把拉住萧太后的衣摆。
“圣上已下令封锁公主身亡的消息,若被圣上知晓此事从奴婢口中传出,奴婢也活不了了,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吧!”小宫女不管不顾,连连磕头。
萧太后虽然还留存着五分希望,推动着她起身问清真相,但余下的五分绝望已在心底扎根,一点点汲取她的血肉,企图将其摧毁。小宫女毕竟年轻,一会儿就恢复了气力,萧太后被紧拽着,无论如何使劲,也踏不出慈宁宫的台阶。
就在此时,前头跑来一个小太监,一如往常那般,刚拐入慈宁宫便大声喊道:“圣上有令,……”
只是这一次,一拐进来便撞见了萧太后...以及两个跪地求饶的宫女,见眼前气氛不对,他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入内。
萧太后却仿佛看见了希望。她紧盯着那太监,见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伸手朝他招了招,尽量保持着宽和的语气,“圣上说什么?来,快告诉哀家。”
小太监不敢违抗,挪动着脚步,来至萧太后跟前。
“圣...圣上口谕,如今正是疫病肆虐之际,为免侵扰,让太后娘娘安居慈宁宫,未得诏令,不...不可外出...”
所言无一句与时乐有关,却句句昭示着小宫女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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