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地牢。/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火把的光,将潮湿的墙壁映成昏黄。
柳宗元站在地牢中央,看着被铁链吊起的柳乘云。
他的长子,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皮鞭抽出的伤口,己经分不清原来的模样。
但那双涣散的眼睛里,依旧带着一丝倔强。
柳宗元的老眼浑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是不肯说?”
柳乘云费力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父…亲……我…没有……是陷害……”
柳宗元缓缓闭上眼睛。
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族老与护卫悄然退下,沉重的铁门缓缓关上。
地牢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一夜之后。
柳宗元走出了地牢。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独自一人,枯坐了一天一夜。
他没有进食,没有喝水。
只是在脑子中,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回想着案发那日的所有细节。
那个叫秦明的小仵作。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问。
那尊被找出暗格的香炉。
那包被当众指认的药粉。+p?i?n_g+f,a¢n¢b_o~o.k!.~c_o^m,
还有那所谓的“七日醉”。
一切都天衣无缝。
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柳宗元执掌家族数十年,从尸山血海中趟过。
他有一种野兽般的首觉。
这条证据链,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个早己写好的剧本。
他和柳家所有人,都是台上的提线木偶。
第三日清晨。
柳宗元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眼中布满血丝。
但那股枭雄的狠厉,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钱忠。”他道。
管家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老爷。”
“传我密令,召见暗卫统领柳七。”
柳宗元冰冷道。
片刻后。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单膝跪在了书房的阴影里。
柳宗元看着他。
“去查。”
“查最近一个月,南阳府所有的大小异动。”
“查那个叫秦明的小仵作,我要知道他从青牛县过来后后,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查城里那些关于我柳家的流言,是谁在背后散播。+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
“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织了这张网!”
“是。”
柳七领命,身影再次消失。
又过了数日。
柳七的回报,让柳宗元的心沉入了谷底。
所有关于柳家兄弟不合的流言,其源头,都若有若无地指向了漕帮。
指向了那个新近整合完毕,势力大涨的周虎。
但所有的线索,都在漕帮那些最底层的喽啰身上,断得干干净净。
而那个秦仵作,自从柳家案结了之后,便深居简出。
每日不是在提刑司翻阅卷宗,就是去鱼市买几条鱼。
毫无异常。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工具。
一个用完之后,就被丢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工具。
线索都断了。
柳宗元知道,对手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这人行事,滴水不漏。
只怕仅凭柳家在南阳府的力量,己经无法揪出这藏在水下的黑手。
那一日,柳宗元走进了柳家的祠堂。
他对着满堂列祖列宗的牌位,枯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狠辣的决断。
“我柳氏三百年基业,绝不能毁于宵小之手!”
“南阳府这潭水太浑,那就引一瓢清水进来,把泥沙都给我搅出来!”
他回到书房,亲笔修书一封。
信中言辞恳切,愿以柳家未来五年收益的两成,作为重金。
他将信封装好,用火漆密封。
“柳七。”
“在。”
“派最可靠的人,走水路,日夜兼程,亲自将此信送往姑苏城。”
柳七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那枚代表着江南总督府的徽记。
“送给谁?”柳七问。
“青云阁。”柳宗元缓缓吐出三个字。
他知道,要对付一个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阴谋家,就必须找一个完全不按“江湖规矩”出牌的局外人。
一个不信鬼神,不信巧合,只相信逻辑与铁证的方外之人。
……
与此同时。
秦明的密室之中。
灯火之下,他手握毛笔,正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飞速地书写着。
他将从柳乘风记忆中剥离的那本【加密账册】,一字不差地誊抄了出来。
纸上,是一个个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
飞鸟,走兽,花草,山石。
看似毫无关联,杂乱无章。
秦明看着这满纸的诡异符号。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鱼。
只要能解开这本账册,黑莲在整个江南的资金流转,都将暴露在他的面前。
就在他准备与李夫子,一同研究这本天书之时。
密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周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先生。”
“我安插在柳府的眼线刚刚来报。”
周虎的声音压得很低。
“柳宗元那老东西,派人去了姑苏城!”
“看他们走的渠道,应该是搭上了江南总督府的线。”
“像是……要去请青云阁的人!”
“青云阁?”
李夫子闻言,脸色一变。
“那可是个硬茬子!听说青云阁的人,断案从不看身份,不讲情面,只认死理,是江南出了名的‘铁面判官’!”
周虎也道:“是啊先生,那帮人据说邪门得很,要是让他们查下去,会不会……”
两人都有些担忧。
秦明听完,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他甚至笑了。
“来得好。”
他将那份誊抄好的账册,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
“我正愁南阳府这池水不够混,现在,终于有人来帮我加点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