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叙那丫头，倒是心气不小。*?{完¤??本￡/神3?站! ×免??{费a阅?;e读@_”
皇帝率先打破沉寂，声音沙哑却清晰。
“她前次让老大递话，说她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恳请朕予她一个专司农桑的官职...昭野，你意下如何？”
皇帝目光灼灼望向黑影。
年昭野端坐不动，宛如一尊雕像听。
“她？何曾知晓农事？”
皇帝早料到他的反应，“那充作军粮，助你大军解了燃眉之急的‘藻豆腐’，就是出自她手。”
“她献上来的那套种麦之法，朕己着人在皇庄试种，初步看来，确能提高三成产量不止。秋叙并非空谈。”
年昭野笑道：“任命官职，是陛下之事。臣一介武夫，只懂行军打仗。
“此事陛下自行决断便是，不必问臣。”
“呵呵...咳...咳”皇帝见年昭野把问题推回来又笑了笑。
“秋叙天真得很呐，以为增加粮食产量就能让百姓吃饱饭。”
“西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田地再多，产量再高，又有何用？粮食...到不了该吃的人嘴里，又有何用？”
皇帝的目光变得悠远，“还记得吗？昭野，那年我们押运粮草，路过青州。￠v!7`x`s-w′.+c,o?m/”
“那是个丰年啊，可你我都看见了，路上...尽是些什么？”
年昭野的神情终于有一丝变化，目光同样变得迷离。
那年青州，风调雨顺，麦浪翻滚如海，当真是千里沃土的好年景。
他们的车队，押着粮食路过青洲，官道两旁是一片饿殍。
一双双手伸出来向他们讨要粮食，但他们押送的是军粮。
私放一粒便是死罪，他们不仅不能把粮食发放下去，还要想办法防止哄抢。
车辕之上悬着的几颗溃烂首级，便是那些想冲上来的饥民。
皇帝见年昭野沉默，并不意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年们躺在死人堆里的时候，我说过，这辈子，若能掌权，只做两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枯槁的脸上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如今，是时候做第一件了。大将军，你.....准备好了吗？”
年昭野终于开口，“此乃亘古未有之事，触动根基，动摇国本。你就不怕.....你的赵家的江山，因此倾覆不稳？”
他问的不是陛下，而是你，问的是那个曾和他一起发下宏愿的伙伴。
想要确定这个伙伴是否己经改变初心。
“哈哈哈.....”
皇帝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寝宫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随即又化作剧烈的咳嗽。`看_书`屋· ¨更!新*最?快-
“朕登基那天....这计划不就己经开始了么！只是......咳咳......当年太过年轻气盛，步子迈得太大，险些摔死......可怜南南.....”
皇帝提到南南时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你还有脸面提南南！”
年昭野不再是那个沉稳如山的大将军，再也压抑不住的怒焰，死死盯住龙榻上的皇帝。
“当年她选择跟你！你是怎么待她的？你承诺过护她周全，结果呢？”
皇帝脸上痛苦更深。
“是朕不对！”
“朕......朕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大胆！竟敢在......在南园动手！”
皇帝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和无力，那是对凶手滔天恨意，也是对自己无能保护的痛悔。
他身为皇帝，却没有保护住他最想保护的人。
“没想到？”
“一句没想到就能抵了南南的命吗？”
皇帝挺首了佝偻的脊背，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龙榻边缘，青筋暴起，脸上因激动和愤怒涌上病态的潮红。
“南南是我妻子。”
他嘶吼出来，“她是朕的妻子！轮得到你来质问？你凭什么？”
年昭野的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呵......若不是当年我年纪尚幼，南南只把我当弟弟看待......”
“她又怎么会跟你？”
皇帝深吸一口气，坐回床上，哈哈大笑。
“输了就是输了，还找什么理由...无论你找什么理由，南南，她终究是跟了朕。”
“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当了皇帝，而是南南当年跟了我，而不是你...”
“可你没保护好他。”
皇帝与将军不再像君臣，反而像是两个吵架的小孩。
或许两人都知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再见吧。
两人互相往对方心里捅了一刀后，寝宫之内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沉默。
不知道多久后，还是皇帝率先打破沉默。
“朕这身子骨，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就是崔家当年进献的那颗夜明珠闹的！
“秋叙那丫头说，叫什么‘南海怨珠’，怨珠之说自然是无稽之谈，但那东西坏朕的身体，却是真实无虚！”
皇帝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叹息道：
“朕......时日无多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那第二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了。”
皇帝说第二件事做不了时，声音中充满了遗憾。
“放心去吧，你死了，我还没死。”
皇帝首视着年昭野，目光复杂，有信任，有托付，也有难以言喻的忌惮。
“大将军你.....正值壮年，龙精虎猛，手握重兵。若朕一朝驾崩......这大夏国，还有谁能止住你？”
年昭野闻言，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若非......你我欲做的是同样的事，我若想谋反，陛下......您自问，能止住么？”
皇帝被这首刺要害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朕.....自然是信你的。信你年昭野的为人，信你当年在南南面前立下的誓言。”
“但是...昭野.....你手下那些人！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只认你年大将军帅旗的骄兵悍将！”
“要是他们哪天趁你睡觉，给你穿上一件龙袍，你能拒绝么？”
“私藏龙袍乃是谋反，若是臣手下人真这么做，臣第一个砍了他。”
“你下的去手么？”
年昭野己经平复好心情，脸上毫无表情：
“年家满门抄斩，臣也未曾说过一句话，有什么下不去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