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城区的玫瑰夜场门口,堪比城里最热闹的集市。+h_t·x?s`w_.*n′e′t~
阿香亲自坐镇,在门口摆开了一张长桌,桌子后面,“高薪诚聘”西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嚣张得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前来应聘的人流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左边一队,清一色的人高马大,肌肉贲张。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出纹身,眼神凶悍,嗓门洪亮,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混社会的。
他们挤在一起,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当年一打几的光辉事迹,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老子才是最猛的”的挑衅。
“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九,当过两年兵!”一个壮汉拍着胸脯,震得肥肉乱颤。
负责登记的铁牛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卷尺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体重秤,瓮声瓮气地说道:“站上去。过了就去那边领钱,今晚开始上班。下一个。”
简单,粗暴,高效。
只要体格达标,来者不拒。
那日结的丰厚薪水,让这些莽夫们疯狂地涌了过来。
而右边一队则安静了许多。
全是女人。
她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朴素,有的艳丽,但脸上大多带着一丝忐忑和麻木。她们不像左边的男人们那样咋咋呼呼,只是安静地排着队,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阿玲就坐镇在这一队,她没有看简历,只是和每一个前来应聘的女人聊天。
问的不是工作经验,而是家常。
“家里几口人啊?”
“之前在哪儿做事?”
“看你这手,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看似随意的闲聊,但阿玲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每一个眼神深处的闪烁。~卡.卡_暁·说¨枉. ¢庚¢辛/醉!筷!
当她看到一个女孩手腕上那道浅浅的、像是被烟头烫过的疤痕时,当她听到一个中年女人说起自己那个嗜赌如命的丈夫时,她会在登记表上,用指甲轻轻划下一个不为人知的记号。
这就是林风的计划,用男人做盾,用女人做骨。
秦冷月站在二楼的窗边,默默地看着楼下这番热闹的景象。
场子搭起来了,人也开始招了,一切都在按照林风的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
可唯独一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刀堂堂主的人选。
她昨晚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手下那些能打的姐妹。
红姐的资历和威望都够,可玫瑰会里,跟红姐资历差不多的老人,也不是没有。
她若是首接任命红姐,会不会让其他人心寒?会不会觉得她秦冷月处事不公,厚此薄彼?
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她能用刀压服敌人,却不知该如何平衡自己人的心。
“想什么呢?”
林风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柠檬水。
秦冷月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发闷:“我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这个大姐头。”
林风把水杯塞进她手里,温热的触感让她冰凉的指尖有了一丝暖意。
“一个人想不明白就让大家一起想。”林风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说道,“走,我们回东城区。”
……
东城区,玫瑰巷,总部。
除了蛛网的情报人员和正在北城主持大局的阿香阿玲,玫瑰会所有能打能战的核心姐妹,八十几号人,全都聚集在了这个不算宽敞的议事厅里。
她们或站或坐,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默默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疑惑和凝重。+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大姐头突然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宣布。
红姐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年纪稍长,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风霜,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察觉到了议事厅里那股暗流涌动的气氛,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议事厅的大门被推开,秦冷月和林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来,议事厅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秦冷月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林风却先一步走到了议事厅中央,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各位姐妹,时间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林风环视一周说到。
“从今天起,玫瑰会正式设立堂口。第一,蛛堂,负责情报,堂主阿玲。第二,金堂,负责财务后勤,堂主阿香。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点了点头。
阿玲和阿香的能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个安排,合情合理。
“很好。”林风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第三,刀堂。负责战斗、训练、以及未来所有地盘的开拓。刀堂将是玫瑰会最锋利的一把刀。刀堂的姐妹拿的钱最多,分的红最厚,享受的待遇最好!”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钱!地盘!待遇!这些最实在的东西,远比任何虚无缥缈的口号更能激励人心。
“但是!”林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刀堂堂主的位置也最难坐。她不仅要能打,还要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所以这个堂主由谁来当,我和你们大姐头商量了很久,都没有决定。”
他目光扫过秦冷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可以自荐,也可以推荐。谁觉得自己行,就站出来。谁觉得谁行,就大声说出她的名字!”
话音落下,议事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秦冷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最担心的局面出现了,冷场。若是没人敢站出来,或是出现了好几派人互相争执,那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女孩,突然站了起来。
“我……我推荐红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异常坚定,“刚加入玫瑰会的时候,要不是红姐带着我,我早就被敌对那群杂碎剁成肉酱了!我这条命是红姐给的!她当堂主,我第一个服!”
“我也服!”另一个女人站了起来,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我刚来玫瑰会的时候,不懂规矩,得罪了人,是红姐替我扛了下来!她跟我说,进了玫瑰会,就是姐妹,天大的事,大家一起扛!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红姐资历最老!我们刚跟大姐头打天下的时候,就是红姐冲在最前面!”
“红姐打架最猛!有次抢地盘,她一个人砍翻了七个!”
“红姐当堂主,我们没二话!”
“红姐!”
“红姐!”
推荐的声音,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汇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整个议事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她们的目光炙热而真诚,全都投向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早己泪流满面的中年女人。
红姐缓缓站起身,她看着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看着她们眼中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信任,这个流血不流泪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她走到议事厅中央,对着所有姐妹,深深地鞠了一躬。
“姐妹们信得过我,我红玉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的!”
秦冷月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也红了。
她所有的担忧、疑虑、算计,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道难解的权术题,却没想到,姐妹们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给了她最完美的答案。
她转头看向林风,那个男人正靠在一根柱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好了。”林风拍了拍手,等众人情绪稍稍平复,才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从今天起,红姐就是我们玫瑰会刀堂的第一任堂主!”
他走到红姐面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红姐,你的任务很重。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新姐妹加入,训练她们,让她们变成能上战场的战士,这是你的事。以后,所有冲锋陷阵,流血拼命的活,都由你带着刀堂的姐妹们上。”
“但是,”林风的语气再次一转,变得凌厉无比,“人员的调动,场子的分配,最终跟谁打,跟谁和,这些事只有一个人能做主。”
他指向秦冷冷月。
“那就是你们的大姐头,秦冷月!”
“你要记住,刀堂是玫瑰会的刀,而握着这把刀的人永远只能是她。”
“你要守住的不仅仅是东城区的基业,将来,整个北城区甚至整个青阳县,都需要你这把刀,去为大姐头劈开一条血路!你做得到吗?”
红姐看着秦冷月,又看了看林风,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所有支持她的姐妹。
她挺首了腰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对着秦冷月,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如铁。
“刀堂堂主红玉,愿为大姐头,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