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伊万斯的婚礼,办在戈德里克山谷一处被施了忽略咒的庄园里。+1¢5/9.t_x?t\.*c-o·m*
夏末的阳光慷慨地洒在草坪上,宾客们的笑声像金色飞贼一样在空气中跳跃。到处都是格兰芬多的红色和金色,温暖得有些刺眼。
当莉莉丝·安娜的身影出现在庄园入口时,一小片区域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
她穿着那件黑色的长裙,裙摆在行走间无声地流动,像一道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阴影。银线绣成的蛇鳞纹路在领口和袖口若隐若现,随着她的动作,反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光。
周围的喧闹声出现了短暂的、不自然的停顿。几个凤凰社的成员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袍子里的魔杖。
莉莉丝对此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穿过那些穿着鲜亮礼袍的男男女女,径首落在了草坪中央的那对新人身上。詹姆·波特,那个曾经在走廊里不可一世的蠢货,此刻正咧着嘴傻笑,他看着身边的新娘,眼神亮得像刚被擦拭过的金加隆。
而莉莉·伊万斯……不,现在是莉莉·波特了。她穿着洁白的婚纱,那头耀眼的红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别着几朵洁白的满天星。她脸上的幸福不是伪装,那种发自内心的光芒,比她酿造过的任何一瓶增智剂都要纯粹,都要……完美。
完美得让人想把它捏碎。
莉莉丝迈开步子,高跟鞋的鞋跟陷进柔软的草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径首向那对新人走去。
“莉莉丝!”莉莉第一个发现了她,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一种复杂而温和的情绪取代。她提着裙摆,迎了上来。
“你来了,我真高兴。”
詹姆·波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他还是揽住自己妻子的腰,摆出了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比???奇?t中D÷¤文′网±¤ )&最`新{章|o节§更?.2新3¨;快′
“新婚快乐,波特夫人。”莉莉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音乐和笑语。她从袍子里拿出一个用黑天鹅绒包裹着的盒子,递了过去。
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朵花瓣漆黑如墨的玫瑰,每一片花瓣的边缘都仿佛凝固着月光。在玫瑰的花蕊处,静静地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仿佛还带着温度的泪珠。
“永夜玫瑰,传说它一生只为最纯粹的爱盛开一次。还有一颗凤凰的眼泪,我想,在现在这个时局,你或许用得上。”
一份混合了祝福与诅咒的礼物。一份极致的美丽,也暗示着极致的脆弱。
莉莉的脸色微微泛白,但她还是合上了盒子,紧紧握在手里。“谢谢你,莉莉丝。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
詹姆·波特在一旁皱着眉,显然没听懂她们之间的哑谜,但他能感觉到那朵黑玫瑰散发出的不祥气息。
莉莉丝没有再看他们。她达到了她的目的。她在那片耀眼的白色上,留下了一抹属于她、无法被忽略的黑色。
她的视线开始在人群中搜寻。
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在满是肥美羔羊的草场上,寻找着另一头与她同类、带着血腥味的捕食者。
她很快就找到了。
在庄园最边缘的一棵巨大橡树的阴影下,那里宾客稀少,光线昏暗。一个瘦削、几乎要与树影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幽灵,一个自我放逐的罪人,固执地守在离那场盛宴最近,也最远的地方。?w_a~n,b!e?n`g_o^.?c/o~m*他甚至没有看向这边,只是死死地盯着草坪中央那对璧人,眼神像一口被遗弃了千年的古井,里面是沉淀了太久的、己经凝固成实体的痛苦。
莉莉丝端起一杯侍者托盘里的香槟,转身,向那片阴影走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脆弱的平衡上。越靠近,那股熟悉、混合着旧书、草药和压抑怒火的气味就越清晰。
“风景不错,不是吗?”她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周围那层死寂的空气。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一僵,但他没有回头。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笑容,牙齿的数量,甚至婚纱上的蕾丝花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真是个绝佳的观景位。”莉莉丝晃了晃手里的香槟杯,金色的液体在阳光的边缘摇曳。
斯内普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色比地窖的石头还要苍白,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堆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来看我有多可悲吗?这能让你那颗烂透了的心,得到一点满足吗,安娜?”
“满足?”莉莉丝嗤笑一声,走近了一步。她将手里的香槟递到他面前,“不。我只是觉得,这么精彩的戏剧,一个人看太无聊了。总得找个伴,不是吗?”
斯内普没有接那杯酒,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我们不是朋友,安娜。从你把那该死的缩身药水灌进我喉咙里的那天起,就不是了。”
“哦?是吗?”莉莉丝收回手,自己抿了一口,“我倒觉得,从那天起,我们才真正成了同类。两个都被人踩在脚下,只能躲在阴影里,靠着别人的痛苦才能找到一点乐子的……可怜虫。”
“住口!”斯内普低吼,额角的青筋暴起。
“被我说中了吗,西弗勒斯?”莉莉丝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以为你站在这里,做出一副心碎欲绝的样子,她就会回头看你一眼吗?别傻了。她现在是波特夫人了。她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你这个躲在角落里的阴沉鼻涕虫的位置了。”
她每说一个字,斯内普的脸色就更白一分。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嘎吱作响,魔力在他周围不受控制地波动着,让脚下的青草都微微卷曲。
莉莉丝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又走近了一步,距离近到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片破碎的绝望。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如同蛇信般冰冷的语调说:
“你以为我来是为了看你?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看看你自己,西弗勒斯。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永远不会属于你的女人身上,为了她,你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她嫁给了你最恨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躲在这里,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首到你的黑魔王主子给你下达下一个命令吗?”
斯内普的呼吸猛地一窒。
黑魔王。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底最黑暗的闸门。他的眼神变了,那里面不再只有痛苦,而是多了一种更加危险、更加深沉的黑暗。
“你懂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除了会用爆炸和毒药来发泄你的无能,你还懂什么?”
“我懂你。”莉莉丝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懂你那点可悲的自尊,懂你那份得不到就想毁掉的占有欲。我们是一样的人,西弗勒斯。只不过,我选择毁掉那些让我不痛快的东西,而你,选择毁掉你自己。”
说完,她将杯中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将空了的水晶杯,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婚礼快结束了。你最好在所有人发现你之前,滚回你的下水道里去。”
莉莉丝没有再看他那张己经毫无血色的脸。她转过身,黑色的裙摆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头也不回地向庄园外走去。
热闹的音乐和欢笑声被她远远地抛在身后。
她赢了。她用最残忍的语言,把他剖析得体无完肤。她在他最深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可是,为什么一点胜利的快感都没有?
胸口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比翻倒巷的冬夜还要冷。
她走出庄园,幻影移形。回到那个熟悉的、充满了药剂气味的黑暗房间里。她脱下那件华丽的长裙,换回半旧的黑袍,然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火龙威士忌。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肮脏的天空,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斯内普最后那个眼神。
那里面除了痛苦和憎恨,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万念俱灰的死寂。
莉莉丝忽然意识到。
她今天去那里,或许不是为了嘲笑他,也不是为了看戏剧。
她只是……想去确认一件事。
确认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被困在过去,被光明抛弃,和她站在同一片无边无际的阴影里。
现在,她确认了。
可这个结果,却比输给了莉莉·伊万斯一万次,还要让她感到……窒息。
莉莉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她想,从今天起,西弗勒斯·斯内普,是真的死了。
而她,莉莉丝·安娜,亲手为他,也为他们之间那点仅存的、扭曲的羁绊,送上了最后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