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个好主意,”随枝附和,“先前的日子不好过,就干脆不依先前,重新上个颜彩,何必再与先前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顾云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去瞧林慕禾的神情,似乎只是在等她的意见。¨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她看不见林慕禾的眼,长久以来,竟然已经学会了从她的嘴唇、眉心或是脸颊的松弛或紧绷来揣摩她的心情了。
还好,林慕禾只是思量了一瞬,便采纳了清霜的意见:“也好,索性我也记不起来了。”
清霜一乐,赶忙就去盛水磨颜料。
随枝在一旁帮忙刮磨原先的颜料,清霜磨起颜彩的原料石粉,顾云篱则带着林慕禾,商量起究竟要画什么颜色。
待入了夜,清霜与随枝的工序完成,便跟着来一同上彩。
只是两人忙碌了大半晌,又被窗外呼啸的天气搞得困倦不已,撑着下巴看着顾云篱一点点上色,无异于催眠,没看多久,便生了困意。?完¨夲!鰰¨占/ !追/最¨辛`蟑/踕.
顾云篱做事专注严谨,拿着笔按着林慕禾所说上色,一点缝隙留白都不留,等听见“哐当”一声,她才抽神,看见清霜直直趴在矮桌上,和随枝睡在了一起。
林慕禾倒是没睡,只不过也点着脑袋,看起来有些困倦了。
怕吵醒那两人,顾云篱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在林慕禾耳边低语:“林慕禾。”
轻声一唤,却不是熟悉的“林姑娘”,林慕禾瞬间清醒了大半,忍着耳后的痒意,慌忙也压低声音问:“顾神医……?”
顾云篱提笔蘸了蘸颜彩,递到她手中,问:“你要试试吗?还有半个莲蓬就画好了。”
噎了一声,林慕禾说:“可我也瞧不见……”虽这么说,手却已经抓住了顾云篱递来的笔。
“我来帮你。”顾云篱伸指点了点她的手,紧接着,便扶起她的手腕,扶好笔,引她在磨喝乐上上彩。?y^o?u!s,h/u/l\o^u`./c~o\m/
虽然惊讶,可林慕禾还是稳住身形,逼自己全神贯注地去画,但身侧这人的存在感太强,几次她笔下一颤,换来身边人呼吸一瞬的微妙暂停,她便更赧然了一分。
好在半个莲蓬,只用了片刻便画完了。
顾云篱起身,提着底座将那磨喝乐放在立柜上晾:“干几日,就有新的磨喝乐了。”
耳边除了她的声音,还有桌上熟睡着的二人的呼吸声,林慕禾晕乎乎的,再让她回想,已经不知那晚究竟是怎么睡下的了。
这夜风声呼啸,几人都留宿在她房中,清霜与随枝在地毯上四仰八叉睡了一地,后被顾云篱不忍心盖上被子,直到后半夜,才觉得凉,摸索着上了榻上睡觉。
第二日,除了林慕禾,几人都睡得腰酸背痛,清早醒来,又嘟嘟囔囔地回各自房里补觉去了。
临近午时放饭,前门的女使却来传话了。
“宫中的那位蓝太医,来给府里的人请个平安脉,方才去过太太那处,稍后用过午饭,就要来观澜院了。”
林慕禾问:“蓝太医?”
“是主君上个月用名帖去请的,只是这月,蓝太医才丁忧回京。”
说了句知道了,林慕禾便挥退她,等了半刻钟,便听见一阵客气的交谈声,从观澜院的拱门外传来。
浣月领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走来,她穿着素雅,头顶包着白色的绿带襥头,提着一个药箱,颔首别过浣月,便在几人或是好奇或是疑虑的目光里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林娘子了。”看见最远处那蒙目的女子,她笑了笑,目光又略过了她身侧的顾云篱,“我听闻院中有医女,来此,也只是走个过场。”
顾云篱却愣了愣,眼前这人并不陌生,正是那日她们从矾楼回府路上,遇见的那个与杜含相谈甚欢的女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客气地请人进来:“蓝太医辛苦,且进堂中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蓝从喻抿唇一笑,与顾云篱对视了一眼,提起衣裙便走了进来。
一进屋,便将竹帘拉了下来,蓝从喻坐上圈椅,松了口气:“想给你们送些东西,还真难。”
林慕禾一愣:“蓝太医认得我们?”
“准确说,不认得,只是听人说起过,”蓝从喻摆手,目光却停在林慕禾那白纱附着的眼上没有离开,“我来,是履行掌门与顾娘子的约定。”
语毕,她打开药箱,取出一条锦盒,递给了顾云篱:“凌秋槲,是掌门命我带来的。”
心口突突跳了一下,顾云篱眸子亮了亮:“掌门相助,云篱定结草衔环相报。”
可蓝从喻却猛地把锦盒抽回手中,扬眉看了一眼她:“我之拙见,你要以此来为林娘子治病,恐怕只是治标不治本吧?”
身形一顿,顾云篱抬起眸子,目光却不在被她抽回的锦盒之上:“蓝太医……为官家医治,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