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禾被安排在绢布屏风之后,隔着一道幽帘,她支着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可半晌过去,那头却诡异地安静。+s·o_u.k/a?n¢s/h~u¨.?c+o!m?小叶站在屏风之间,能清晰地看见前方的光景,林宣礼的面色如常,他一概是这般叫人看不出端倪的模样,单单一个眼神就会将自己吓得腿软,即使隔着这么远,小叶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拿起镊子各取一颗,顾云篱垂下眼帘,低头嗅闻,又放在手心自己比对,片刻便得出了结论:这两堆银蔌壳确实出自一筐,只不过……
她动作一滞,眼底弦动般滑过一道光来——出自林慕禾上呈的那包药的银蔌壳,却隐隐带着一丝发苦的药味,这并非那包草药的气味,而是一股令她熟悉的味道。
眸光一凝,顾云篱脑中闪过昨日的片段,忽地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她搁下手中的镊子,上前合袖交手作揖回答:“回禀大人,以上禁药确为一类,出自同一筐……”她半阖着眼,甚至一一将受潮的湿度、变质的气味都说了出来,如此这般,更为可信。*k^e/n′y¨u`e*d\u/.′c`o!m?
语罢,静了许久,才听见林宣礼沉吟了一声:“原来如此,多谢顾娘子。”
陶荆满头大汗,被封着嘴,只能“唔唔”地发出些不知所云的声音,他憋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无奈被捆住手脚,只能徒劳地挣扎。
“好了,事已至此,想必诸位已经明了。”他长腿放下,坐在交椅上,目光一一扫过今日监审的几个官员。
没人敢发声,只能低了低头,表示没有异议。
他不语,一掀衣袍,自交椅上起身,几步走到了陶荆身前。
路过顾云篱身前时,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盘中的禁药,俯下身,招手叫人将陶荆摁住,强迫他仰起了头。~卡.卡_暁·说¨枉. ¢庚¢辛/醉!筷!
“罪犯陶荆,”他说着,一把将摆在地上的托盘踢翻,银蔌壳洒了一地,“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辩词?”
语罢,他低下身,眼中闪过厌恶、狠戾,随即抬手就将堵着陶荆嘴巴的布团扯了出来!
下一刻,只听陶荆猛地爆发出一阵难听、嘶哑、痛苦至极的嘶吼声,这一声太过突兀,将在场的众人纷纷吓了一大跳。
顾云篱额角一抽,瞳孔骤然紧缩,悚得她手心一痛。
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瞬间,坐在屏风之后的林慕禾便闻到了味道,她慌忙欠起身,揪住一旁小叶的衣裳询问:“小叶,怎么了?是谁受伤了……”
小叶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听到林慕禾的提问。
林宣礼随手将那布团一扔,却引得众人狠狠抽气——布团之上,一半都被黑红的血液染就,正是那血腥味的来源。
只见陶荆大声嘶吼着,大张的口中空空荡荡,只有还未止住的血液顺着口涎流了下来,一瞬间,顾云篱指尖发凉,心里猛地升起一阵恶寒:他的舌头竟然被生生割了下来!
故而,他才只能无力地大吼反抗,即使被人按住也控制不住他不停地挣扎乱动,这哪是抗议,怕不是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这恶心的一幕被小叶尽收眼底,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恶心感自胸口升起,霎时间面若金纸。不敢再看清,她便浑身脱力,跌倒在地,“哇”得一声呕了出来!
“小叶!”林慕禾闻声,站起身便要去摸索跌倒在地的小叶。
林宣礼轻轻向她的方向一瞥,目视顾云篱道:“顾娘子,有劳你去看看了。”
顾云篱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点头应下,转头便向屏风后走去。
只可惜小叶早上未进水米,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些什么东西,顾云篱将她扶起,递出帕子替她将嘴角擦拭了干净。
“顾神医!”林慕禾扶着椅臂想要起身,却被顾云篱按回了座位之上,“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没什么事,我还好。”顾云篱垂下眸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小叶姑娘,坐到椅子上歇一歇,不要回想了。”
小叶面色惨白,五指害怕地蜷缩在一起,浑身发抖,借着顾云篱的力踱步到椅子前,颤颤巍巍地坐下,眼中的惊惧未退。
屏风前,林宣礼扯来新的布团给他塞上,转头吩咐主簿:“嫌犯并无异议,罪陈写好,递送司理院按律裁定。”
正襟危坐的官员们面色各异,紧抿着唇看着这一幕算得上血腥的画面,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僵持了半天,愣是没人敢反驳。
林宣礼面色沉静,摆手示意人将陶荆带了下去,却并未有结束的意思。
顾云篱扶着椅子,错开目光,看向屏风后。
一叠厚厚的书信和账本被呈在托盘之中,上呈给座上几个监审官员,为首的便是那刚被硬薅来的江宁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