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篱,”他启唇,“明德二十五年生,父不详,母不详,生于滇州,师从鬼医,后随其游历……至临云镇敬历坊。.w·o*d+e?s+c.w?..c\o\m.”
不过一夜的功夫,他已经将自己的履历生平弄到了手,一时间,顾云篱不知是该庆幸他查到的只是伪造的履历,还是该忧虑之后。
“鬼医?好大的名气。”他扔下手中的纸,“从东京来时,我也是早有听闻江南一带鬼医弟子行医的名声,没想到刚来第一天便碰上了。”
“世人误传而已,在下也不过寻常医者。”顾云篱只能糊弄敷衍。
“这可未必,鬼医当年如何威风?如今虽然淡出江湖,却也仍能听闻一二。”
“那也不过只是师父的名气。”顾云篱抬眼与他对视,似是问心无愧。
“父不详,母不详,”林宣礼沉吟许久,“你叫我如何安心让你待在二娘身侧?”
顾云篱面不改色:“在下自出生起便被师父抚养,自然不知父母,师父只说我是滇州农妇丢弃的女婴,那农妇如今早就不知了去向。·晓`说-C¨M+S? ,免~废/越`独?”
“这不劳你费心,”他说,“我自会派人去查。言归正传,昨日案子牵扯重大,你需如实回答本官,若有虚言,鞭刑伺候。”
“草民必定如实相告。”
“昨日金玉街,你为何卷入林慕禾与陶荆的争执?”
“我与林姑娘旧识,先前为她医治过热疾,那日气氛剑拔弩张,我怕生事,便上前拦住。”
之后又是几个问题,顾云篱一一回答。
直到最后的一个问题。
“萧介亭,为何要出手帮你们?”
顾云篱一愣,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从临云镇来江宁途中,偶遇劫匪,那时结识,只是他以假名相告,我与清霜并不知其真实身份。!墈′书?君¢ ?冕′肺\粤`读!”
这些都是实话,林宣礼自然听不出端倪,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提起笔又在纸上写了什么,转头将柴涯唤了进来。
“拟一份劄子,”他毫不避讳,“参路由之一本,快马加鞭送至台谏,江宁通判那边也抄送一份。”
顾云篱眼睫轻颤,暗自惊讶,这路由之正是那日的江宁知府。脑中某根线忽然打通,顾云篱猛地意识到,自始自终,林宣礼都没有道明来意,抓住萧介亭看似也只是碰巧——或许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止是抓住萧介亭,而是这偌大的江宁府府衙。
一桩禁药案子,其背后恐怕会牵扯出更错综的势力,而自己与林慕禾无心插柳,正好在林宣礼的计划之内推波助澜了一番。
然而还未捋顺思路,林宣礼的声音便又在耳边响起:“顾娘子,你医术高超,师从名医,想必识别药草也不在话下吧?”
这句话里,不难猜出来林宣礼的用意,顾云篱并不想牵扯进这泥潭里,可林宣礼一句话,摆明了要引她入局。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医女,身份存疑,与自己的庶妹交往密切,无论如何都无法无视,恐怕直到查清自己的身份前,这人都不会罢休。
闭了闭眼,顾云篱轻舒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来,展眸道:“自然。”
如此这般,便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审问罢回来时,正巧赶上了林慕禾与清霜小叶一道也被带回,直到这时,顾云篱才意识到,唯独只有自己是被林宣礼亲自审问的。自己的出现果然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恐怕在查清自己真实身份之前,林宣礼时不会放下对自己的戒心的。
既然已经有一个谎撒了出去,那就只能再撒无数个谎来自圆其说了。
第18章 她抬手寂静无声地在林慕禾眼前摆了摆
昨夜阒寂,连鸦雀声都不曾听闻,只有时而的夜风与蝉鸣声阵阵,一切掩盖在黑暗之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日没有升堂,而是直接在一间议事阁内继续盘问。被拍案定罪的那群人不知经历了什么,清早时分,待所有人被传唤过去时,只剩下陶荆一人跪坐在地,他身上没几处好皮,嘴上被塞着布团不能言语,却依旧一副不忿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想承认罪行。
小小的议事厅内挤满了人,几个敕广司的通巡使也被押至堂前,其中一个顾云篱还甚是熟悉,寻常发布敕令时,都是这人负责接传,一来一去混了个眼熟。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要对簿公堂,她眼底沉了沉,暗暗心道一句真是世事无常。
被搜出来的草药摆在地上,林宣礼手持昨日林慕禾上呈的药包,将里面的几颗银蔌壳挑出放在托盘上。一阵极细的“喀拉”声跌落盘中,林宣礼长睫一颤,抬眼看向顾云篱,启唇道:“顾娘子,请吧。”
瓷净的托盘之中,一左一右放着两堆银蔌壳,一眼看去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