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举着摄像机的手剧烈颤抖,镜头里满是晃动的虚影,却固执地记录着这一幕。\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徐以安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摘下浸透汗水的手套,指节因长时间握持器械而发白。
后颈因长时间低头操作变得僵硬,她抬手重重揉了揉脖颈,在心底对自己说:“这一次你终于成功了。真棒,徐医生!”
楚怀夕踉跄着冲上前,却在看清徐以安因长时间低头操作而僵硬的脖颈,以及被汗水泡皱的双手时,泪水决堤而下。
徐以安走到她面前,看着泪水混着干涸的血渍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蜿蜒的痕迹,疲惫的嗓音里带着温柔和心疼,“手术很成功。别哭了。”
楚怀夕手捂住嘴,流着泪不停点头。
徐以安掀开帘子,走出手术室。
一名拄着拐杖的当地老人颤巍巍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浑浊的眼睛望向她时满是敬意。
下午刚被徐以安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士兵挣扎着坐起身,朝着她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徐以安勾起唇角,对着他们浅浅笑了笑。
在这片被战火灼烧的土地上,她们这些医生挽救的不仅仅是一条生命,更是在这些饱受战争摧残的人们心底种下了希望的火种。
她想,这就是医生存在的意义。
她第一次庆幸,父母逼着她从医。
她跟年少时不能完成的理想,彻底和解。
徐以安换下浸透血渍的手术服,套上洁净的白大褂,攥着葡萄糖注射液瓶,往帐篷后的空地走去,左腿无意识地拖着步子。
连续六个小时保持弯腰姿势,让她的腰椎像生锈的齿轮似的,每转动一度都发出钝痛。
暮色将空地染成暗紫色,徐以安背靠着沙袋墙缓缓蹲下,左手突然传来尖锐的抽搐。
消毒水浸透的指缝间,被器械磨破的伤口还渗着血珠,此刻正随着肌肉痉挛突突跳动。-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
她咬住下唇,用右手拇指按压左手腕横纹上三寸的内关穴,用自言自语缓解疼痛,“穴位刺激能缓解肌肉强直...”
“很疼吗?”
沙哑的声音惊得她猛地抬头。
楚怀夕倚着帐篷边缘,绷带渗血的左腿微微发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她的相机还挂在胸前,镜头盖却不知何时弄丢了,露出被硝烟熏黑的镜片。
徐以安慌忙藏起左手,“小伤,不碍事。”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温热的掌心扣住。
楚怀夕蹲下身,垂着头揉捏徐以安僵硬的虎口:“你刚才缝合时,左手抖了三次。”
这句话让徐以安的呼吸一滞。
稀薄的空气里,浮动着硝烟与碘伏混合的气味,楚怀夕发梢还沾着爆炸后的灰,徐以安却感觉此刻她们像是回到了她们在京北的家,她像从前一样温柔的给她按摩。
“你总是这样,”楚怀夕的声音突然哽咽,指尖轻轻抚过徐以安掌心的薄茧,“明明都快累死了,还要装成没事的样子。”
她抬头时,睫毛上凝着未坠落的泪,“做个会累的普通人是会死吗!”
明明是在挨训,徐以安却开心的想哭。
“楚怀夕...”徐以安顿了顿,低垂下眼眸,小声的、试探地问,“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楚怀夕手中的动作僵住,想到什么,“这就是你想让我做的事?”
徐以安摇头,“很累,想被你抱一下。”
“如果觉得为难,你就当没听到吧…”
楚怀夕将手中的水杯“咚”地搁在沙袋上,喉咙哽咽的说不出来话,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张开双臂将徐以安抱进怀里。
她本就想抱她。
现在抱的理所应当。
徐以安鼻尖一酸,紧绷的脊背卸下力,脑袋重重地埋进楚怀夕肩窝。
“累就停下来休息。”楚怀夕的声音闷在徐以安潮湿的发顶,手指一下又一下按揉着她僵硬的后颈,“你又不是铁人,没人会怪你。”
这话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徐以安层层包裹的坚强,所有的疲惫与恐惧决堤而出。
楚怀夕感觉肩头的布料正在被泪水浸透,心里生出闷闷的疼。倏地,想起当年分手时,这人自始至终都没流下一滴泪,心底顿时生出一股想把这冷血的家伙狠狠推开的冲动。
但怀里的人此刻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温柔都揉碎了捧给她。
楚怀夕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楚怀夕,你又要完蛋了。
心疼徐以安,倒霉八辈子!!!
“对不起,”徐以安突然喃喃,滚烫的泪珠砸在楚怀夕后颈,“对不起,楚怀夕…”
早该道歉的。
偏偏拖了这么多年。
本就气不顺的楚怀夕顿时火冒三丈,想问她是在因为什么道歉,却将人搂得更紧,阖眸,喃喃,“怎么还是那么讨厌你说对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