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父母的脚步声相继消失在病房,徐以安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放在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餿?飕¨暁`说·蛧- -首′发?
它是母亲拿来给自己削苹果的,此刻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命运递来的请柬。
徐以安下床的动作轻得像是午夜提着裙摆逃跑的灰姑娘。指尖握住刀柄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皮肤纹理钻进心脏,呼吸蓦地变得顺畅。
她看着自己打颤的右手,想起无数个在手术室里握着柳叶刀的日夜,那时握在手里的刀是点燃生命的烛火,此刻却变成了逃离牢笼的钥匙。
嗯,真讽刺。
尖锐的刀尖贴上腕间皮肤的瞬间,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徐以安顿了一下,脑海里倏地闪过楚怀夕在梦里说“努力活下去”的模样,可紧接着父母说的字字句句疯了般涌入耳蜗。
她知道楚怀夕会对她感到失望,但她没有办法,死亡是她对父母最后的抵抗。+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徐以安躺回床上,深呼吸两次,随后微转手腕,将锋利的刀刃深切入动脉。
温热的血液顺着瓷白手背蜿蜒而下,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徐以安漠然地看着血流的轨迹,倏地想起小时候被妹妹打翻的那瓶草莓果酱,当时母亲仔细地擦拭着妹妹的手心,眸底满是纵容与担忧。
那时的她还小觉得是母亲偏心,从没想过是她不爱自己,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同样的红色只会换来母亲一句“不如你妹妹”。
徐以安将刀柄攥进手心,咬牙抑制住钻心的疼,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了。
真好。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意识渐渐朦胧,徐以安突然感到无比轻松,可能是流了太多太多的血,她整个人变得异常轻盈。~天^禧·小\说`惘* _首!发¢
护士站的电子钟跳到凌晨三点。
徐以安紧皱着眉头陷入昏迷,腕间的血仍在缓缓流淌,整个病房安静得却像什么都没发生。
三点十四分,值夜班的护士打了个哈欠,推着治疗车像往常一样开始查房。
走到徐以安所在的VIP病房门前,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她没事就泡在微博上,所以她认识徐以安,也知道她和楚怀夕的一系列事情。作为同道中人,她为她们的爱恨纠缠唏嘘了无数次。
她不是找了男朋友?
怎么会自杀呢…
想到病房不时传出的争吵声,和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徐以安,她有点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分手了,“她们应该不会接受女儿是同性恋吧…”
护士长叹口气,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门打开的瞬间,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借着走廊微弱的应急灯光,她清楚的看见徐以安仰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像是被泼上了一大片红墨,在黑暗中触目惊心。
“我去!不好!”护士手中的记录本“啪嗒”掉在地上。冲上前,手探向徐以安的颈动脉。
这人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那把沾满血的水果刀虚虚的躺在手心里,刀刃上的血珠还在一滴一滴落在被染红的被褥上。
滴———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的走廊。
护士按住徐以安手腕上的伤口,声嘶力竭地朝门外喊,“快来人啊!503床的病人大出血!”
密集又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响起,值班医生抱着急救箱狂奔而来,不一会儿,病床轱辘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徐父和徐母从隔壁休息室冲出来时,正看见两名护士行*色匆匆地推着女儿往抢救室跑。
徐梦拖鞋都没穿好,跌跌撞撞扑过去,却被医护人员拦住,“让开!病人需要急救!”
女儿垂落的手臂上,满是刺眼的红,徐梦心口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双手压在心口,嗓音带着疲惫的哭腔,“安安!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真要逼死我才肯罢休吗!”
徐父僵愣在病房门口,盯着被推进抢救室的病床,耳边不停回响着护士汇报声,“是,病人割腕了...床单上全是血...”
抢救室的红灯亮起,徐梦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掌心沾染的女儿的血。
消毒水与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走廊里此起彼伏的抢救指令声中,她终于意识到女儿是铁了心的要离开她,女儿真的不想活了。
她心里恨意翻涌。
她恨女儿不争气。
恨楚怀夕带坏了她懂事的女儿!
恨丈夫的不作为。
徐梦突然踉跄着爬起来,一把揪住徐父的衣领,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脖颈处的皮肉里,“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找人弄死那个害人精!”
她的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泪水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