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陈然那张脸也一块儿蹦出来瞪着她。^1,7?n′o·v~e?l+.\c^o/m,
眉眼,嘴唇,下巴……
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世上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很像的人还少吗?
是啊,你医院丢了女儿,她在医院丢了妈妈,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是了那自然很好,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呢……
她想不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花搬下去连盆带土一起换。
把花拾掇好之后已经是半小时后。
她洗手坐回书桌前望着她——
五岁的她。
十岁的她。
十二岁的她。
十五岁的她。
她不爱拍照,尤其不爱别人给她拍,所以从小到大,每一张照片都是她借了相机给她拍。
而十二岁前她还会对着镜头冲她笑……
八年过去了。
所有的不甘竟全在这八年中一晃而过。/零/点~看`书? ¨勉*肺_粤`毒¢
“你不是母亲,你不明白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那是我姑娘,我闺女,身上掉下来的肉……”
孟知玉握着手机,另一只提着水壶看水哗哗往下流没有回答,却在想:我怎么就不明白。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
我太明白了。
你找了十七年,她在这儿等了十七年,而我找了二十年。
我二十年找的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这么说,每一个都悔不当初,每一个都这么哭过。
可那又怎么样?
不是还是不是。
不是一次我就死一次。
我死了七次。
而最后一个已经有儿有女,家庭幸福美满。
所以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我赌七场输七场,庄家是扔我的亲妈所以我活该。
可你凭什么就靠一张嘴一张脸去叫我让她也去赌一个输赢赔上一条命?
你认错了你可以走你可以继续找,那我们呢?
我们呢?!
手机屏幕无声亮起。+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陈运猛然一颤,抖着手将它攥在掌心——
一串陌生的号码,一条短信,短信里是十一个数字。
孟知玉放下手机,无力地倒回沙发,捂住了脸。
窗外似乎有几声鸟叫,很模糊地响起。
陈运对着拨号键发誓等这叫声再响起,就一定要点下去——
一定要!
然而叫声始终没再响起。
响起的是手机铃声,迟柏意设置的一串钢琴曲。
陈运盯着那串号码,慢慢点下。
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
“是陈运吗?”
蜡烛“啪”地一声响,花香四溢。
第114章 太久,不记得了
陈运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不会说话!
也不是反应慢或者接不住话题,就是好像怎么都不对——
坐得不对,看人也不对,只低头还是不对。
别扭,难受。屁股下面像铺着张钉板,硌得她下半身生疼,上半身却一直在死沉死沉往下坠。
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面对周大夫。
不,周大夫其实还算好。
起码她不用去注意周大夫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心里会在想什么。
可现在……
“……是一直待在那儿吗?”
陈运点头说对:“成年出来的。”
接下来应该就是“没有人来领养过你”什么的了吧。
但对方又是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仰了一下头,眼神很飘忽的样子顿在上方。
陈运就知道自己可能又把话题给聊断了。
每到这时候她就特别想回到数年前,在别人说“你这么说话很噎人知道吗,得改”的档口,把那个不屑冷笑着的自己一把攮回来,抽两巴掌,再鞠躬。说:没问题,我改,我一定改!
而不是现在要面对着陈然的内疚抱歉心疼等种种复杂的表情和眼神。
好在,这种时候也往往不会持续太久。
“所以是……出来就工作了?”
“出来就工作了。”陈运犹豫了一下,道。
“那一定累得很。”对方好像没有发现她犹豫的这一秒,很顺畅地接下去继续说着,“上回见你感觉你就累,身上也没什么肉,平时喜欢吃什么?”
陈运在肉和饭中选择结束,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不累。都行,我不挑。”
“那喜欢干什么,有什么爱好?”
“工作。”
……
“我的爱好是工作。”
这个答案可能依旧不在有效对话范围内,反正至少有那么半分钟,对方都没出声。
陈运就坐在对面,看见她张了一下嘴,又合上。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对望。
陈运从如坐针毡到如坐云雾再到心如止水。
细品味这个感受,约等同当初等期中成绩单。一开始还特别害怕,特别紧张和焦虑,等得久了,反而什么想法都没了。
就还是淡淡的。
什么自我安慰自我谴责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