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烈趴在马背上,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完. , ¢榊,颤. ,唔¨错/内.容′
为了逃命,他连脚上的皮靴都甩了,光着脚丫子夹着马肚子。
回头一瞅,五六里地外烟尘滚滚,全是外蒙骑兵。
要不是手下弟兄拼死掩护,他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程承烈呼哧带喘,心里就一个念头,说啥也得把信儿带回去。
第二波骑兵冲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粮队保不住了。
作为一名军人,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这补给线要是断了,郭师长在青海的三万大军就得喝西北风了。
“驾,给老子跑。”
程承烈一咬牙,掏出匕首就往马脖子上捅。
血“滋”地喷出来,染红了马鬃,这可是他最心爱的战马啊。
马儿疼得发了疯,差点把他颠下去。
他死死抱住马脖子,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后面的追兵渐渐远了,可这逃命的路才刚开始。
要想活命,至少得撑到天黑。
他低着头一个劲儿跑,就看见草皮在眼前“唰唰”地往后闪,晃得眼晕。
约莫过了两袋烟的工夫,他抬头想看看方向,一抬眼,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正前方一二十里地,一队骑兵正扇形包抄过来。
“完犊子了。′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
程承烈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咴咴”首叫唤。
他调转马头,掏出盒子炮就朝追兵冲去,一人一马跟块石头扔进水里似的,“扑通”一声就没了动静。
外蒙骑兵们举着马枪“嗷嗷”首叫唤,最后这个奉军军官还挺带种的。
对面来的正是张铁山的人马。
棍布苏伦亲王的骑兵太能打,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捞着。
坡底下,外蒙的一个骑兵营看着民夫和骡马队。
其他人正打扫战场,受伤的奉军一个活口不留。
张铁山让手下在外围警戒,自己骑着马去给亲王请安。
仗打完了,战利品自然都归外蒙人。
奉军的尸体被扒得精光,那些崭新的德式装备让外蒙兵乐得合不拢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民夫们被驱赶着挖坑埋尸首。
棍布苏伦亲王把张铁山叫到跟前,有些为难的说道:“张团长,这些粮食和民夫……您看……。”
“全凭亲王吩咐。”
张铁山心里首犯嘀咕,这老狐狸今儿个怎么这么客气?
亲王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们……我们没法把粮食运过黄河啊。”
张铁山一拍脑门,可不是嘛。
外蒙人没船,人能游过去,粮食泡了水可就全糟蹋了。^天,禧\小~税^枉/ _勉.费?悦\黩¢
“那亲王的意思是……,这批货都让给我们?”
张铁山叼着烟卷,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亲王。
棍布苏伦亲王咧嘴一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拿三万发子弹来换。”
自从听说那旺纳林从贡王那儿捞到不少军火,他可眼馋坏了。
在外蒙地界,子弹比大洋还金贵。
张铁山装作为难地挠头,“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二万五千发。”
亲王咬着后槽牙降价,心里跟刀割似的疼。
张铁山扫了眼那几百匹驮马。
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拉到关内能卖个好价钱。
他估摸着方明肯定乐意做这笔买卖,便点头道:“成,这笔交易我就替方佐领应下了。”
亲王心里清楚自己吃了亏,可这些东西半个时辰前还是奉军的。
他折了不到二百号人,换来了六百套奉军装备和二万五千发子弹,也算值了。
“这些民夫你们要不要?”
亲王还不死心,想再捞点好处。
张铁山瞅了瞅被围着的民夫,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狠心道:“这么多人,我可看不住。”
这句话等于给民夫判了死刑。
在关外混了十几年,张铁山手上沾过土匪血、当兵的血,也沾过蒙古人的血。
可对百姓下手,这还是头一遭。
没办法,这次行动事关鸿蒙寨的生死,他没有多余的善良给其他人。
天黑前,草坡下收拾得干干净净,血迹都被野草盖住了。
张铁山押着粮队往鸿蒙寨的秘密渡口去了。
民夫们被外蒙骑兵赶到后套码头下游最湍急的河段,扑通扑通的水花声很快被黄河的咆哮声淹没。
外蒙骑兵和鸿蒙寨的人马分头盯着绥远平原东西两个渡口。
奉军的辎重营都有人接应,想完全封锁消息根本不可能。
明天西岸就会发现这支辎重营没按时到,五天后从青海回来的辎重营也会起疑。
绥远平原成了狩猎场,他们要尽量截杀所有传令兵,能拦多少是多少。
与此同时,几百里外的绥远城乱成了一锅粥。
贡王部的牧民赶着牛羊往白陉邑跑,商铺全都上了门板。
一队队蒙古骑兵从白陉邑、库库和屯草原和盛乐县往城北的大营集结。
鸿蒙寨的人马也往北移动,在绥远城北和贡王大营形成掎角之势。
寨子里的精锐倾巢而出,吴觉民、胡杰等人都到齐了。
在一个蒙古骑兵团的护卫下,贡王在奉军营寨门前见了张远山。
他现在可不敢随便进奉军大营。
“张师长,那旺纳林勾结外蒙其他二位亲王,要带二个骑兵师来打绥远城。”
贡王一脸惶恐。
张远山眉头紧锁,早没了往日的从容。
“听说是因为外蒙使团被杀的缘故。”
贡王咬牙切齿,眼里却闪过一丝快意。
张远山叼着烟卷,心不在焉地看着远方,“他们啥时候到?要不我出面说和说和?”
绥远城可乱不得,奉军在这儿就两个骑兵团西千来人,二个营在后套码头看守渡口,剩下三千多奉军守着大营,哪头都动不得。
“就这几天。”
贡王阴阳怪气地补了句,“那旺纳林放话了,只要我把苏米雅许给他家小子,他立马撤兵。”
“啪。”
张远山一甩手中的马鞭,烟灰抖了一身,“我这就给张大帅发电报,你们先守着绥远城,必要时奉军自然出手。”
他说完甩手就走,把贡王晾在原地。
郭松龄西征几个月,连个捷报都没有。
张远山正焦头烂额,外蒙又来添乱。
回到指挥部,他赶紧写了一封加急电报,发往奉天。
青海那边没有电报网络,只能让传令兵去送信。
二十多骑奉军骑兵趁着夜色冲进草原。
往日热闹的牧区突然安静得吓人,连马头琴声都听不见了。
要是绥远城打起来,下趟军粮肯定送不出去,郭松龄那边可等不起。
粮仓里麻袋堆成山,张远山亲自查完才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