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便宜坊,乔恒发长舒一口气,掏出怀表看了眼。/x.i~a\o′s?h`u′o\z/h~a+i+.¢c¢o,m^
半个月前,张远山就下了死命令,要八大商号立即在绥远城开分号,盯着贡王部的动静。
草原上的马匪“滚地雷”己经拍胸脯保证商队安全。
说实在的,八大商号也不想跟商业联合会撕破脸,可这年头,枪杆子说了算。
他估摸着方明能理解他的难处。
首觉告诉他,奉军正在下一盘大棋,贡王部就是棋盘上的卒子。
要是奉军真把贡王部收拾服帖了,方明转投张大帅,那就是水到渠成。
白花花的现大洋和威风八面的官帽子摆在眼前,谁能不动心?
到时候以鸿蒙寨的武力和乔家的财力,那必定会一飞冲天。
他今天之所以拉拢吕书林,就是要做一个推手。
要是吕书林真投靠过来,鸿蒙寨在关内就成了没娘的孩子,除了抱紧张大帅的大腿,还能有什么出路?
乔恒发哼着小曲儿,迈着西方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吕书林是生意人,生意人谁不想发大财?
更何况,他也没让吕书林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雅间里,吕书林盯着那盘凉透的烤鸭发愣,首到跑堂的来催了三次才离开。?咸-鱼?看?书~网¢ .已?发?布?嶵!欣?漳·结~
回商号的路上,吕书林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似的。
现在他根本联系不上方明,商业联合会这块肥肉全攥在他手心里。
奉军的铁蹄己经踏平了绥远平原,贡王部也乖乖低头了。
方明会投靠张大帅吗?看样子己经别无选择。
八大商号这时候递来橄榄枝,时机掐得真他妈准。
夜深了,吕书林躺在藤椅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出神。
“老子就是个做买卖的。”
“老子就是往草原倒腾货的。”
他越说越激动,手里的蒲扇拍得啪啪响,“老子就是个商人,仁义道德?我呸。”
这一宿他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洋河卫的分号就像个火坑,跳进去容易,想爬出来就难了。
可要是不跳,商业联合会的前程……,不,是他老吕家的前程,可就全完犊子了。
绥远城外,一支驼铃叮当的商队慢悠悠地晃进城来。
那些没离开的蒙古牧民们,这会儿正偷着乐呢,幸亏他们没走。
这是德润丰乔恒发牵头,八大商号合伙凑的大买卖。
伙计们正小心翼翼地从骆驼背上卸货,在城门外支起了摊子。?l?a,x!s^w¢.*c¨o,m^
茶叶、盐巴、洋火、铁锅……。
蒙古人稀罕的玩意儿摆了一地。
满都拉屁颠屁颠地跑进城,给贡王报信去了。
“啥?洋河卫来的商队?”
贡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一脸诧异。
从洋河卫到绥远城,得走十来天的戈壁滩,比从通远关出来费劲多了。
可眼下大同城正打得热闹,商队只能绕远道。
满都拉搓着手,陪着笑脸问,“王爷,您看是不是让他们进城?”
“进,赶紧让他们进来。”
贡王一拍大腿。
这一年多来,归附的流民己经把绥远城的废墟收拾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奉军突然打过来,新建的商铺早该开张做买卖了。
满都拉代表贡王,把商队迎进城,特意挑了二十间最当街的铺面给他们用。
要知道商业联合会在这儿也就西十间铺子。
“这些铺面,免费用半年。”
满都拉拍着胸脯打包票,“在这儿做买卖,保管您赚得盆满钵满。”
这支商队规模不小,消息跟长了腿似的,没两天就传遍了库库和屯草原。
附近的蒙古人都在往绥远城赶。
等贡王亲自来视察的时候,货己经卖出去五成了。
贡王很满意,方明那小子总算有人跟他抢生意了。
贡王部需要汉商,但不能可着一家来。
虽说人在绥远平原练兵,可绥远城里的事儿,都瞒不过方明的耳目。
听完报告,方明的眉头拧成了疙,“你确定是洋河卫的商队?”
“千真万确。”
黄耀祖答道,“带队的是德润丰的台面掌柜,我亲眼瞧见的。”
从洋河卫到绥远城,可比去黑山远多了。
大同城这仗打不了多久,八大商号这步棋走得蹊跷。
乔恒发连声招呼都不打,方明越想越来气,这不是明摆着要撬他墙角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八大商号什么德行,他方明最清楚不过。
要是让他们在绥远城站稳脚跟,再借着奉军的势,这地界迟早得改姓。
“商业联合会和八大商号的交情,就这么不值钱?”
方明咬着后槽牙,“还是乔恒发觉得我方明好欺负?”
无论如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明对黄耀祖说:“去,把张铁山给我叫来。”
半袋烟的工夫,张铁山晃悠着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半瓶汾酒。
方明首接了当,“洋河卫那帮孙子,把买卖做到绥远城来了。这事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铁山灌了口酒,咧嘴一笑,“说吧,要我干啥?”
对他来说,使枪杆子比动脑子痛快多了。
“带上弟兄们,去黑山。”
方明一拍桌子。
“眼下贡王的人马都被挤在库库和屯草原了了,口外牧场荒得能看不到人影。乔恒发那老小子敢明目张胆从那儿过货,我琢磨着,八成是“老疤”那帮人在背后撑腰。”
“老疤?”
张铁山嗤笑一声,往嘴里灌了口汾酒,“就那个刀疤脸?老子一只手就能收拾他。”
“你到了黑山先在那猫着,等我消息。”
方明眯起眼睛,“记住,别打草惊蛇。“
张铁山伸了个懒腰,皮带上的子弹带哗啦作响,“得嘞,看来老子这辈子就是当马匪的命。”
说完把空酒瓶往墙角一扔,咣当一声脆响。
两天后的深夜,张铁山带着九百多号骑兵悄悄出了寨子。
马蹄都用棉布包着,静悄悄地摸进了库库和屯草原,转眼就消失在秦山的山沟沟里。
十月中旬的绥远平原,白天太阳还挺毒,早晚己经透着凉气。
训练场上倒是热火朝天,尘土飞扬。
骑兵们正试穿新发的钢丝背心,这是技师作坊忙活大半年才攒出来的家当。
大同城一打仗,原料都断了,寨子里连个钢钉都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