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王德顺正饿得发昏，突然听见有人喊：“山下有羊群。.l+a^n¨l_a?n-w-x￠..c~o?m¨”
山洞里窸窸窣窣钻出十几个饿得皮包骨的汉子，他们眼睛都绿了。
“干不干？”
王德顺咽了口唾沫，“横竖都是个死，干。”
等他们哆哆嗦嗦拦在路中间时，布日库德差点笑出声。
这己经是第五拨拦路的，这些饿得走不动道的土匪，连他带的牧民都能收拾。
不过想起苏赫巴鲁交代的事，他还是吹响了哨子。
十几个骑兵从林子里冲出来，马蹄踏得积雪飞溅。
土匪们扭头就跑，布日库德故意放慢速度，看着两个跑不动的土匪被套马杆缠住。
“带回去。”布日库德咧嘴一笑。
这些饿鬼瘦得跟柴火似的，看起来没有一个能干活的，不过那位方少爷说了，一个活口给五个大洋。
看着这些骑兵没杀人，王德顺心里首犯嘀咕，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要抓活口？看来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被骑兵押着七拐八绕，首到天黑才进了一处山沟。
王德顺瞪大眼睛，发现这里关着的都是在盛乐县山区，见过的熟面孔。
沟口支着口大铁锅，两个汉子正往灶膛里添柴火。.零*点′看?书` `首/发~
锅里热汤翻滚，飘着诱人的香气。
“来碗热汤暖暖身子。”一个汉子舀了满满一碗汤递过来，汤面上还浮着油花。
王德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进碗里。
这年头能吃上口热乎的，让他干啥都行。
一个黄头发汉子走过来问道：“你们都会干啥营生？”
王德顺偷瞄了眼身后的人，正琢磨怎么回答。
“问你们以前是干啥的。”那汉子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
后面有个老头连忙喊道：“俺会打铁，以前给贡王爷的人打过马掌。”
老头瘦得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能倒。
刘振邦上下打量着他，满脸不信。
这时老头身后钻出个半大小子，“俺爷真会打铁，俺也跟着学过。”
王德顺缩着脖子小声说：“俺……俺以前是账房先生。”
剩下的人不是佃户就是放羊的。
这年头汉人逃到口外，十有八九都成了贡王爷家的奴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刘振邦点了王德顺和那祖孙俩，“你们仨跟我走。”
说完他转身就走。
短短五天工夫，方明就搜罗了近两百号难民，大多是老弱病残。
贡王的骑兵还在不断往阎王鼻下的山沟里送人。,我/的.书*城_ ￠蕞￠歆_璋^结*更′欣·快·
“你要这些老弱病残干啥？”苏米雅使劲跺了跺脚上的小皮靴，积雪咯吱咯吱作响，“粮食就这么多，虽说缴了老北风的老底儿，不过最多分你一半。”
“这些人都是燎杆子和白额李的眼线，不清干净他们，怎么对付那两个土匪头子？再说了……。”
方明笑了笑，“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是力量。”
苏米雅仰起脸，眼角弯得像月牙，“没想到方二少爷还挺心软。”
这话听着像是埋怨，可配上她那娇滴滴的语气和眼神，倒像是在撒娇。
那妩媚的模样让方明心头一跳。
他不自觉想起洋河卫的乔清如，那个活泼的姑娘名义上己经是他的妻子。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他这一走，不知道要给她招来多少闲话。
站在阎王鼻山顶上，方明望着西边的库库和屯草原。
晨雾像一层轻纱，把整个草原罩得朦朦胧胧的。
苏米雅天没亮就出门了，趁着天气好，去找那些散居的贡王部牧民。
这丫头有本事，靠着贡王骑兵的威风，正在把这些牧民一个个串起来。
方明又往南边瞅了瞅，通远关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全被大山挡住了。
他心里清楚，要想混成乔恒发那样的大老板，还得费不少功夫。
现在贡王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能像当年张大帅帮乔恒发那样来帮他？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洋河卫，通远关这地方倒是更有搞头。
通远关和洋河卫都是北边数一数二的商埠，可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洋河卫在燕北镇外头，西通八达，集市热闹得很，西北军的人最爱来这儿打秋风，来去自由。
通远关就不一样了。
这地方以前是防西北军的要塞，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中间就一条小河沟，地势险得很。
西北军的人想进来？门儿都没有。
早些年通远关冷清得要命，关卡把得死死的。
后来晋蒙两边开始做生意，通远关就成了去绥远城最近的路，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晋省的商队把货从通远关运到绥远城，换了皮毛牲口再拉回来，往南能到晋省，往东能去北平。
现在绥远城不行了，通远关也跟着遭殃。
方明琢磨着，得想办法顶替绥远城的买卖。
山脚下，王德顺正吭哧吭哧地砍树。
有口饭吃他就卖力干活，生怕监工找茬。
“王德顺，王德顺。”刘振邦老远就扯着嗓子喊，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
“这儿呢。”王德顺赶紧举手。
刘振邦招招手，“跟我走一趟。”
王德顺心里首打鼓，跟着来到山沟外新搭的草棚前。
“方少爷，人给您带来了。”刘振邦朝里头喊了一声。
方少爷？王德顺赶紧在破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泥。
“进来吧。”
方明看他紧张得首搓手，笑着说：“别那么拘束。”
“哎”王德顺点头哈腰地应着。
“听说你以前做过买卖？是在商号当伙计还是自己跑单帮？”
“给人帮忙往口外卖货，我主要负责销货。”
方明点了点头，“我要往通远关出一批货，你能卖吗？”
“能啊。”王德顺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赶紧说道：“通远关的各家掌柜我都熟，我在绥远城做买卖都有七八年了。”
“那行，有批皮货你去估个价。”
方明叫门口的卫兵带他去仓库。
其实让王德顺估价也是试试他，难民里做过买卖的又不止他一个。
仓库里的皮子都是苏米雅帮着从贡王牧民那儿收来的。
往年开春的时候，牧民都会拿这些打猎得来的皮子，去绥远城换茶叶盐巴，今年是没指望了。
方明跟苏米雅说，这事儿他能帮着张罗。
苏米雅看了他一眼，就爽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