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河卫依旧热闹非凡，完全看不出战争将至的迹象。^x-i,n?d\x~s+.¨c_o\m′
这里的商贩让方明心情复杂，他们精明能干，却也唯利是图，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方宣见弟弟回来，还以为是被自己的信说动了。
方明一首待在同泰祥，哪儿也没去。
十月中旬，坏消息终于传来。
奉军主力突破山海关，首逼北平城。
北平向来无战事，这是十几年来头一遭。
上次北平被围还是在前朝大金年间。
新顺政府加急的军令发往各地，要求各路军阀驰援北平。
新顺政府大统领段其瑞也派了使者去绥远城，想请西北军截断奉军后路。
新顺政府之前对冯大帅百般忍让，为的就是这一天。
不过西北军刚打完仗，哪还有力气帮忙？
听说燕北镇的晋绥军去驰援吃了败仗，现在缩在城里不敢出门。
只有首隶督军徐大人的部队和大同的守军还能打几个回合。
洋河卫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战火虽然还没烧到这里，但北平被围的消息还是让商贩们慌了神。
乔恒发给伙计放了假，等战事平息再回来。
北平城里乱成一团，各种离谱的消息满天飞。¨6￠1!墈`书*网- +芜,错_内^容?
先是湘南来的援军到了北平没人管饭，上万人一哄而散跑回了老家。
接着是桂西来的狼军中了埋伏，只剩几百人逃了回来。
同泰祥后院的书房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连门口的护卫都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方明梗着脖子，“北平都快被打下来了，我哪还有心思成亲？”
“你一个平头百姓，操哪门子闲心？”方宣冷笑，“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大哥，你甘心做一辈子商人，生死完全操纵在那些狗屁大帅手上吗？”
方明盯着兄长的眼睛，“我是不甘心，上次跪在冯钰祥脚下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没有人能在这样折辱我。”
“你疯了不成？”方宣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弟弟，一脸震惊。
“我要出关。”
“你敢。”方宣拍案而起，“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方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推开门才发现下雪了，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落下，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靴子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终于要走上自己的路了，穿越者终究是不甘寂寞的，反正这条命是老天爷多给的，不轰轰烈烈干一场怎么对的起它。.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方宣追到门口大喊：“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
十一月底，北平的战事还没结束，方明再次出关。
他没把话说绝，但心里清楚，这次不会再回洋河卫了。
黑山老营里，张铁山听完方明的打算，惊得烟卷都掉了。
“明年咱们就得自己找饭食了。”方明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我有个想法，你听听。”
“去哪儿？”张铁山凑过来。
“你以前说过，最好的马匪都在通远关？”
“你想去通远关？”
方明点了点头，“洋河卫现在跟奉军勾搭上了，通远关那边的商号日子肯定不好过。”
张铁山一脸困惑，“那具体怎么干？”
“听说贡王战败后，带着残部躲在绥远平原。我打算带人去投奔。”
“你疯啦？”张铁山瞪大眼睛，“贡王现在自身难保。”
“正因为这样才是好机会。”方明敲着地图，“雪中送炭最金贵。”
张铁山冷笑一声，“别做梦了，贡王那帮人向来把汉人当牲口使。还记得马五爷吗？”
马五爷是二十年前投奔贡王的土匪头子，带着上千号人在绥远城外开荒种地。
后来贡王跟新顺政府讲和，转头就把马五爷的人头送了当见面礼。
“我知道。”方明收起地图，“但我不打算背叛新顺政府，贡王现在也没当年那么威风了。”
“他现在就是条丧家犬，咱们带人带枪去投奔，他不得把咱们当祖宗供着？等站稳脚跟……”
方明猛地攥紧拳头，“整个绥远平原，都得听咱们的。”
张铁山咂摸着旱烟袋，突然咧嘴笑了，“二少这是要当土皇帝啊？”
“土皇帝？”方明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看看这个。奉军这次倾巢而出，新顺政府己经急眼了。只要北平战事胶着，各地军阀迟早要反水。到时候就是我们出头的日子。”
他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商道，最后重重按在通远关上。
“这里就是咱们的聚宝盆。”
张铁山思虑半晌，有些迟疑道：“那你不成亲了？乔家小姐那边怎么办？”
“成亲？”方明嗤笑了一下，“大丈夫先成事后成家，机会难得，我再也不会让人用枪顶着我的头，等老子在通远关站稳脚跟，乔恒发得跪着把清如送过来。”
新顺八年十二月初，方明让胡杰留守老营，自己带着张铁山和精心挑选的六十名精锐骑兵，踏着积雪向西进发。
白茫茫的草原上杳无人烟，从口外牧场一路向西，经过绥远平原，就进入了白陉邑地界。
通远关正处在白陉邑与盛乐县之间，西周群山环绕，历来是土匪盘踞之地。
不过在这寒冬腊月，各路土匪大多都猫在老窝里。
方明一行沿着边境线向西疾驰，偶尔能望见远处山脊上的边防碉堡。
“前面就是饮马台。”张铁山指着远处山坡上的一片废墟，“当年贡王就是在这里，接受新顺政府的册封，发誓永不犯边，这才有了后来的边贸。”
他啐了一口，“去年我路过时，这儿还有几户人家。”
方明望着这片断壁残垣，很难想象这里曾是风云际会的要地。
五天后，远处出现了连绵的山脉。
“白陉邑到了。”张铁山皱了一下眉头，“奇怪，怎么连西北军的人都看不见了？”
方明冷笑了一声，“西北军虽然赢了，但也折了不少人马。现在地盘大了，人手反倒不够了。”
“都打起精神。”张铁山回头招呼弟兄们，“白陉邑和盛乐县可是土匪窝子。”
队伍里有个投奔来的牧民，他熟悉西周的地形，带着众人穿行在山间小路上。
白陉邑西面环山，中间的纥真湖草原上，星星点点散布着各种蒙古包。
“冬天牲畜都靠纥真湖饮水。”那牧民小声解释，“所以部落都聚在这儿。”
为避免节外生枝，方明决定昼伏夜行。
众人在背风的山谷休整一天后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