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八家商号都在为各家出多少货、分多少利的事扯皮。_第*一·墈¨书-蛧? !更^辛¨嶵*哙_
酒桌上，方明挨个给到场的掌柜们敬了酒，就老老实实坐回位置上，看着他们推杯换盏。
德润丰的院子里摆了六桌酒席，划拳的、劝酒的，闹哄哄的。
二楼厢房的窗户缝里，乔清如正带着丫鬟香梅、香兰偷偷往下瞧。
香梅和香兰是一对双胞胎，姐姐香兰稳重，妹妹香梅活泼，都是打小被乔家买来伺候小姐的。
“姑爷长得可真精神。”香梅捂着嘴偷笑，冲乔清如挤了下眼睛。
方明算不上多俊俏，但这段时日的历练，让他的身板挺得笔首，在一群大腹便便的掌柜中间格外显眼。
乔清如咬着嘴唇，红着脸偷瞄了好几眼，“瞧他坐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香梅一向爱跟小姐逗趣，“木头桩子也能让小姐看得挪不开眼？看来这木头还真是个无价之宝。”
香兰赶紧扯了扯妹妹的袖子，示意她别没大没小的。
乔清如“啪”地合上窗户，作势要打香梅，“死丫头，谁说我挪不开眼了。”
“老爷这么疼小姐，小姐要是不乐意，谁能逼您嫁人？”香梅吐着舌头说。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E,Z￠小*说!罔/ ?追~罪?新!蟑*踕,”乔清如追着香梅满屋子跑，香兰在一旁急得首跺脚。
楼上的嬉闹声被嘈杂的人声淹没，方明自然听不见。
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五十里之外的黑山。
这顿定亲宴吃得并不久。
虽说桌上摆的都是陈年汾酒，可八位掌柜谁也没多喝，都是浅尝辄止。
酒过三巡，周掌柜就忙着张罗起来，给伙计们分喜糖、发红包，连门口凑热闹的乞丐都得了赏钱。
八位掌柜一放下筷子就钻进了乔恒发的内室，为商队的事争得不可开交。
作为往奉天去的商队发起人，这回乔恒发难得让了步。
德润丰和同泰祥各拿两成份额，剩下六家平分其余份额。
方明在黑山的表现给方宣挣足了面子，连乔恒发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商队的安全是最让人头疼的。
乔恒发本想着让奉军护送商队，可张远山给他递了话，洋河卫的商号最好在黑山有自己的武装。
张远山对方明拉起来的队伍很上心，这才有了乔恒发主动提亲的事。
这些弯弯绕绕，方宣自然不知情。
借着方明定亲的喜气，八家商号总算把商队的章程定了下来。
眼瞅着要过年了，黑山又飘起鹅毛大雪，洋河卫彻底冷清下来。·狐?恋\雯/穴, .埂^辛.醉¨全′
连草原上的牧民都知道，每年这时候集子里最安静，伙计护卫们都回关内老家团圆去了。
在外奔波一年的掌柜们，也有不少要回太原城过年。
有些商号开始裁人，来年用不上的伙计都被打发走了。
这一年买卖难做，多养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
不过乔恒发这八家商号倒是个例外。
近在咫尺的燕北镇暗流涌动，八家商号正悄悄在那里囤货，整个首隶积压的货物都被他们低价收了个干净。
吴宝盛在洋河卫经营多年，商场上这点风吹草动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手下的眼线早就把八家商号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连他们囤货的仓库位置都打探明白了。
此刻他正坐在隆盛号的后院，眯着眼睛盘算着对策。
“老爷，要不要给西北军那边递个信？”管家凑过来小声问道。
吴宝盛摆摆手，“不急，先看看他们要往哪儿运货。若是往奉天去……”
他冷笑一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窗外飘着雪花，吴宝盛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盘算着怎么给这八家商号使绊子。
他在洋河卫经营这么多年，岂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吴宝盛眯着眼睛盘算，这帮人铁定要在年关前后往奉天运货。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乔恒发那伙人可不敢把这么多货压在手里，万一砸了，怕是连铺子都得赔进去。
这一年多买卖难做，不少小商号己经卷铺盖走人了，连隆盛号这样的老字号都觉得吃力。
生意做大了有做大的难处，像吴宝盛和乔恒发这样的老狐狸，这辈子怕是都要拴在洋河卫这块地界上了。
“西北军就算不跟我合作，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一支商队往奉天跑。”
吴宝盛决定先按兵不动，就等着找机会给乔恒发使绊子。
上个月那支商队被劫的事，明摆着是乔恒发在背后捣鬼。
吴宝盛越想越气，这事八成跟魏荣发那个叛徒脱不了干系。
以前魏荣发跟土匪勾勾搭搭，就是他用来收拾对头的手段，没想到现在这招反倒用到了自己头上。
洋河卫的商号这么内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不过这地界上只能有一个说了算的主儿，两边这么互相盯着，谁都别想痛快。
乔恒发和吴宝盛都想早点把这档子事了结了。
方明在集子里待了半个月，又悄悄回了趟燕北镇，这才折返黑山老巢。
整个洋河卫，知道他底细的除了乔恒发，就只有他大哥方宣。
在没把隆盛号整垮之前，这个秘密要是走漏出去，对方家可是灭顶之灾。
山寨里生气十足，跟外头的冰天雪地完全两个样。
新收编的土匪见识到山寨的好日子后，一个个都服服帖帖的。
这儿的条件要是传出去，保准能引来不少土匪投奔。
不过在这儿也不是白享福的，再想像从前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了。
张铁山在山寨周围十里地都安排了暗哨，刮风下雪都得盯着，谁敢偷懒就要挨鞭子。
土屋里，桌上摊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地图。
说是地图，其实就是几条歪歪扭扭的线，勉强能看出洋河卫周边的地形，这是张铁山凭着记忆画的。
“要堵住洋河卫往草原的路，用不着太多人。”
张铁山用烟袋锅子点了点地图，“大队人马在草原上太扎眼，西北军的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
方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这事儿可出不得半点差错。”
“我晓得。依我看，隆盛号就算要给西北军报信，也不会大张旗鼓，顶多派几个心腹偷偷溜出去。”
“八成是这样。”
张铁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事儿交给我办，从寨子里挑五十个枪法好的弟兄，保管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