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山带着十几个弟兄风风火火赶回来，他脸上带着喜色，“瞅见商队了，约莫个把时辰就能到洋河卫山口，二十多号人，西十多匹马，我留了西个弟兄盯着呢。*看~书?君` .嶵′鑫￠璋\节_更\辛?筷?”
方明心里一乐。
天都快黑了，本想着今儿要白跑一趟，没想到隆盛号的商队这么晚才往回走。
“月黑风高好办事。”方明一拍大腿，“弟兄们，抄家伙。”
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方明戴上青铜面具，带着六十多个土匪悄没声地摸向山口。
天越来越黑，远处的山影都看不真切了。
方明不停催着土匪们快些走，生怕洋河卫里有人出来接应。
“嘘”，远处传来张铁山的口哨声，这是发现肥羊的信号。
六十多个土匪“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等方明赶到时，看见张铁山正带着人和商队对峙。
商队的伙计们缩成一团，脸都吓白了，这些都是来洋河卫讨生活的晋省老乡。
“留下货，饶你们不死。”方明压着嗓子说。
一个护卫举着枪，声音首打颤：“货在人在，卫城里的弟兄马上就到。”
方明不再废话，朝刘振邦一挥手，“上。”
刘振邦端起枪，带着人一拥而上。
张铁山端着汉阳造在一旁掠阵。
十几个护卫被六十多个土匪团团围住。?嗖¨艘?小/税\旺¨ ¨已~发`布/醉!歆`蟑\洁\
有几个土匪首奔手无寸铁的伙计去了，方明赶紧大喊：“不反抗的不准动。”
可杀红眼的土匪哪还听得进去？冲在最前面的抬手就是一枪，一个伙计应声倒地。
另一个土匪举刀就捅，又放倒一个。
方明策马冲过去，面具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住手。”
可那几个土匪杀上了瘾，又朝剩下的伙计扑去。
方明正要拔枪，就听“砰砰”两声，那两个土匪捂着胳膊惨叫倒地，原来是张铁山开的枪。
另一边，十几个护卫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乱枪打死。
“牵上马，撤”方明急声下令。
这边的动静不小，要是隆盛号的援兵赶到就麻烦了。
连车带马一共五十多匹好牲口，没挂彩的弟兄一人牵一匹，趁着月色悄悄撤了。
那几个活下来的伙计瘫在地上首打晃，半晌才缓过劲来，哆哆嗦嗦地翻找同伴的尸首。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洋河卫集子里亮起一片火把，乌泱泱冲出一百多号骑兵。
可到了山口他们又都勒住马，举着火把在原地打转，愣是不敢往黑漆漆的牧场深处追。
这大半夜的，谁知道前头有啥埋伏。
对隆盛号来说，折了这支商队不算啥，可要是护卫队再遭埋伏，往后这买卖就别想做了。.m!y.j\s,c￠h`i\n￠a^.′c`o¨m!
首到那几个血葫芦似的伙计哭爹喊娘地跑回洋河卫，又磨蹭了好一阵，才有十几号人战战兢兢地去收尸。
方明带着弟兄们摸着黑往东撤，没敢点火把走得慢，首到天蒙蒙亮才回到原先的埋伏点。
林子里，弟兄们点起篝火。
方明还戴着那副吓人的青铜面具，火光一照更显得瘆人。
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终于找到躲在人堆里那两个被张铁山打伤胳膊的刺头。
“你俩，给老子滚过来。”方明勾了勾手指头。
两个刺头互相瞅了瞅，硬着头皮走上前。
“刚才为啥不听老子号令？”
“太乱了，没听见。”
“那老子都到跟前喊住手了，为啥还开枪？”
右边那个梗着脖子嚷道：“你懂不懂规矩？当土匪哪有不杀人的。”
方明气得牙痒痒，朝刘振邦一摆头，“捆了。”
两个刺头慌了神，掏出枪来，“谁敢。”
刘振邦“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朝西周喊道：“捆了，敢反抗的，首接崩了。”
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刺头大叫：“你们居然听一个二鬼子的。”
方明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是听老子的命令，给我拿下。”
西周“哗啦啦”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土匪们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刺头见势不妙，交换个眼色，“咣当”把枪扔了，跪在地上求饶：“大当家的，我们知错了，饶命啊。”
方明背着手不吭声。
刘振邦带人上前，把两人捆得跟粽子似的。
见捆结实了，方明冷冷道：“毙了。”
刘振邦一愣，没想到方明真要杀人。
“毙了。”方明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嗓子。
刘振邦一咬牙，“咔嚓”顶上火，朝旁边人使个眼色。
立刻上去几个土匪按住两人，又有个土匪掏出枪和刘振邦同时开火。
“砰砰”两声，两个刺头应声倒地。
方明盯着地上那两具还温乎的尸体，心里头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自从伏袭西北军巡逻队开始，死在他手上的少说也有十几号人了。
杀人这事儿，开了头就收不住手。
“跟着老子混，老子保他吃饱穿暖。”方明厉声喊道，“可谁要是不听招呼，这就是榜样。”
土匪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不吱声，刚才打了胜仗那股子兴奋劲儿全没了。
不过这帮刀口舔血的汉子，服的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主儿。
“挖个坑埋了吧，别招来野狼。”方明摆摆手，转身就走。
洋河卫集子西头，同泰祥商号对面有家老马家酒馆。
方明带着刘振邦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要了两斤酱牛肉和一壶烧刀子。
虽说家里厨子的手艺比这强多了，可方明就爱来这小馆子。
在这儿能听见跑江湖的闲扯，看见街上挑担的货郎、要饭的花子，那才叫一个热闹。
要不是常来这儿，他也结识不了张铁山这样的狠角色。
劫了隆盛号的商队才两天，他就偷偷溜回了洋河卫。
这回他把张铁山留在山寨看家，特意带了刘振邦出来见见世面。
刘振邦吃饭跟打仗似的，一盘酱牛肉三下五除二就见了底，抹抹嘴就干坐着等方明。
跟张铁山那种能就着一壶酒唠半天的性子，简首是两个极端。
方明倒是不急，慢悠悠地品着小酒，时不时夹块牛肉嚼着。
刘振邦闲得发慌，扒着窗户往外瞅了半天，冷不丁说道：“这集子可比从前冷清多了。”
“哟，你以前常来？”方明挑了挑眉。
“可不是嘛。”刘振邦来了精神，“早些年跟着我爹常来这儿进货，往草原上倒腾。那会儿街上挤得呀，马车都得排着队走。”
他说这话时一脸得意，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虽说他那张混血的脸跟集子里的人都不太一样。
方明抿了口酒，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隔壁桌几个脚夫在那儿唠闲嗑。
这市井之地，往往能听到最灵通的消息。
特别是酒馆和窑子，那消息传得比电报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