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暖的车准时停在楼下。!看~书·君! ¨已-发\布·最_新~章.节\苏念拉开副驾门，看见林暖穿着挺括的白色西装，还戴了副无框眼镜，活像个准备开庭的律师。“怎么样？”林暖推了推眼镜，“够不够唬人？”
“够，”苏念忍不住笑了，“张鹏他妈看见你，估计得以为我请了保镖。”
车子驶进第一医院停车场时，苏念看见住院部门口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陆景深靠在车门上打电话，看见她的车开过来，目光隔着车窗与她相遇，微微颔首。
“看见没？”林暖压低声音，“我就说陆总心里有你！这情报网，比FBI还厉害。”
苏念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昨晚那个送标本的男人，想起陆景深那句“随时打电话”。
心血管内科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味。张母坐在302病房外的长椅上，看见苏念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念念来了？快进去吧，你爸念叨一晚上了。”
病房里光线有些暗，张父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看见苏念，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念念丫头……”
“爸，”苏念快步走到床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您怎么样？”
“老毛病了，”张父咳嗽了两声，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听说你去海边玩了？看见珊瑚没？跟电视里一样不？”
“看见了，”苏念鼻子一酸，想起涠洲岛五彩滩的珊瑚礁，“可漂亮了，五颜六色的，跟您在花鸟市场买的那个鱼缸里的不一样，是活的，会动。￠兰~兰*文*学\ ′首~发~”
“活的好，活的好……”张父喃喃着，忽然松开她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个布包，“这个……你拿着。”
“爸！”张母突然站起来，想抢过布包，“你这是干啥！”
苏念看着布包里那只翠绿色的玉镯，雕花古朴，是张父的母亲留下的。
“这是你奶奶留给孙媳妇的，”张父把镯子塞进苏念手里，声音发颤，“爸知道……是我们张家对不住你。张鹏那小子……让他自己后悔去！”
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鹏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看见苏念时，眼神躲闪：“念念……”
“张鹏！”张母厉声喝道，“还不快给念念倒杯水！”
林暖往前一步，挡在苏念身前，推了推眼镜：“阿姨，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吧？我们念念就是来看看叔叔，没别的事。?3~w′w·d~.¨c·o~m·”
张鹏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张鹏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看着苏念。
“爸，您好好养病，”苏念把玉镯塞回张父手里，“想吃什么，让阿姨告诉我，我给您做。涠洲岛带回来的干贝，炖粥可鲜了。”
她站起身，对林暖使了个眼色：“我们先回去了，您别累着。”
走出病房，张鹏突然追了上来：“念念，我……”
“张鹏，”苏念转过身，语气平静，“我们己经离婚了。”她看见张母躲在走廊拐角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以后有事，让阿姨联系我就行。”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念看见张鹏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杯没送出去的水。林暖摘下眼镜，长出一口气：“可算出来了，刚才那老太太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
“她刚才在给张鹏发微信，”苏念看着电梯数字跳动，“估计是算准了我念着爸的好，想让我心软。”
车子开出医院时，苏念的手机响了，是陆景深发来的消息：【标本盒收到了吗？海洋馆新到了一批发光珊瑚，下午有空去看看？】
“陆总这时间点掐得也太准了，”林暖瞟了眼屏幕，“走走走，去海洋馆换换脑子，顺便看看陆总这‘发光珊瑚’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念看着消息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好啊，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昨天打电话答应我妈回去吃饭的。”她想起冰箱里那盒被遗忘的外卖，想起张父塞给她的桂花糕，忽然觉得，比起医院里的复杂心事，还是妈妈做的回锅肉更能熨帖人心。
车子拐进熟悉的小区，苏念看见陆景深的车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看见她的车开过来，便迎了上来。
“刚从医院出来？”他把纸袋递给她，里面是温热的红糖姜茶和一盒马蹄糕，“看你朋友圈说喜欢这家店的点心。”
苏念接过纸袋，触手温暖。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洒在陆景深肩上，他腕骨处的晒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极了涠洲岛上被海水冲刷的礁石。
“嗯，去看了个……老朋友，”苏念吹了吹姜茶的热气，“谢谢你，陆景深。”
他看着她，眼神温和：“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楼上的窗户里，林暖正扒着窗帘偷看，给陈亮发微信：【重大发现！陆总在楼下给念念送吃的！那眼神，跟涠洲岛看日落时一模一样！】
苏念捧着姜茶走上楼，楼道里飘来邻居家炖肉的香味。她打开家门，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昨晚放进冰箱的外卖还在。她把姜茶放在桌上，给妈妈拨通电话：“妈，我今天回家吃饭，想吃您做的糖醋排骨……”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熟悉的笑声：“就知道吃！赶紧回来，你爸买了你最爱吃的鲈鱼，说要给你清蒸。”
挂了电话，苏念走到窗边，看见陆景深的车刚要开走。她打开牛皮纸袋，咬了口马蹄糕，清甜的椰香在舌尖化开。冰箱里的外卖盒还在，但她忽然不觉得饿了，心里某个角落被姜茶的温热填满，像涠洲岛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细腻的暖。
青瓷碗里的蛋花还在，只是这一次，苏念看见的不再是旧日的遗憾，而是窗外渐黄的银杏叶，和某个男人递过来的、带着温度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