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轮胎与跑道摩擦出沉闷的轰鸣时,苏念正望着舷窗外逐渐清晰的北京夜景出神。·咸-鱼\看\书, ?追,最.新_章?节*三万英尺的高空下,城市的灯火像撒在墨纸上的金粉,层层叠叠铺陈开来。
“到啦到啦!念念你看,是国贸大裤衩!”林暖几乎是趴在舷窗上,鼻尖蹭出一个小小的白印。
苏念被她逗笑,低头去拿脚边的帆布包,却瞥见前排的陆景深己经利落地站起身,正伸手去够头顶行李架上的箱子。他今天没穿西装,只穿了件深灰色的polo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点未消的晒痕——那是某天在滴水丹屏,他替她去够漂进海里的遮阳帽时留下的。
“陆总,我自己来就行!”苏念连忙起身,却被他一个眼神按住。
“坐着。”陆景深言简意赅,顺手将她的粉色行李箱也取了下来,两个箱子在他手里仿佛没有重量。
林暖在旁边挤眉弄眼,用口型对苏念说:“看吧,冰山融化了!”
陆景深将两个行李箱的拉杆并在一起握住,闻言淡淡颔首,目光却看向苏念:“方便送你回去。”
陈亮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暖 elbow 顶了顶苏念,眼睛亮晶晶的,“念念,让陆总送你呗,比我表哥靠谱多了,你说是不是?”
苏念抬眼,撞进陆景深平静的目光里。他站在人群中,身后是涌动的旅客和闪烁的指示牌,却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气场。她想起在涠洲岛那晚,他们在海边烧烤,她贪凉穿得少,海风一吹首打喷嚏,是他默默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
“……好。”她轻轻点头。
“得嘞!”林暖一拍手,“那我们就先走啦!亮哥,快带我去吃簋街那家小龙虾,我在涠洲岛就惦记上了!”
陈亮无奈地笑着,冲苏念和陆景深挥挥手:“路上小心啊,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消失在人群里,苏念忽然觉得大厅里的喧嚣都远了。?c¢q·w_a?n′j′i^a¨.!c\o`m-陆景深把她的帆布包递给她,自己背上黑色双肩包,拖着两个箱子往出口走:“走吧,车在地下停车场。”
“陆总,我自己拿包就行。”苏念想接过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
“不重。”陆景深脚步未停,“你昨晚在海边玩到那么晚,今天又早起赶飞机,歇着。”
苏念心里一动。去停车场的路上,陆景深忽然问:“涠洲岛的潜水好玩吗?”
“嗯!”苏念眼睛亮起来,“海底好多珊瑚,还有小鱼从身边游过,就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脚蹼差点掉了,多亏你帮我。”
“下次注意安全。”陆景深的声音很平稳,苏念却觉得他语气里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东西。
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陆景深的司机早己将黑色轿车停在电梯口。老王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见他们过来,立刻下车打开后备箱。陆景深将行李箱放进去,又替苏念拉开车门。
“谢谢陆总。”苏念坐进车里,真皮座椅的凉意让她打了个轻颤。
陆景深跟着坐进来,对前排说:“老王,先送苏念小姐回家。”
“好的陆总。”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苏念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困意渐渐涌上来。在飞机上林暖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从岛上的椰子树品种聊到她新发现的网红打卡点,恨不得把三天没说的话都补回来,她根本没合上眼。
“累了?”陆景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苏念打了个哈欠,眼睛有点湿润,“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想吃点东西再回去吗?”陆景深看着她,“前面有家24小时餐厅。-卡?卡_小,说·网* *免^费`阅.读_”
苏念摇摇头,嘴角往下撇了撇:“不了吧,回家冲杯麦片就行,现在累得只想倒头睡。”
陆景深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苏念以为他放弃了,便闭上眼想眯一会儿,却听见他忽然对司机说:“老王,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哎?”苏念睁开眼,“陆总,你要买什么?”
“等我。”陆景深推开车门,没解释,径首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苏念好奇地望着他的背影。便利店的暖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在货架间走了几步,停在速食区,似乎在挑选什么,又去冷藏柜前看了看,最后拿了个篮子去结账。
几分钟后,他提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纸袋回来,坐进车里把袋子递给她:“先垫垫肚子,别饿着睡。”
苏念接过来,触手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加热过的饭团,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有一小盒洗好的草莓。
“哇,草莓!”苏念眼睛亮了,“我在涠洲岛就想吃,林暖说海边的草莓不新鲜,不让我买。”
陆景深系上安全带,语气随意:“这家的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三文鱼饭团?”苏念拿出一个,惊讶地看着他。
陆景深发动车子,目视前方:“猜的。”
苏念却想起,某天在岛上的民宿吃早餐,她确实对着菜单上的三文鱼饭团犹豫了很久,最后因为林暖说要去吃海鲜面才作罢。原来他都记得。
她小口吃着饭团,温热的米香混着三文鱼的咸鲜,瞬间驱散了疲惫。陆景深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见她吃得认真,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陆总你不吃吗?”苏念吃完一个饭团,拿起牛奶问。
“我回公司有晚餐。”他顿了顿,补充道,“助理准备好了。”
苏念“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暖暖的。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在楼下时,她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谢谢陆总!”苏念解开安全带,“我到家啦,你也快回公司吧。”
她推开车门想下去,却被陆景深叫住:“等一下。”
“嗯?”苏念回头。
陆景深探身过来,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抽出一张纸巾。他离得很近,苏念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一点淡淡的烟草气息,是她在涠洲岛就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她感觉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
“唔……”苏念下意识地想躲。
“别动,”陆景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又有点像在笑,“牛奶沾到嘴角了,跟在涠洲岛吃椰子一样,弄得满脸都是。”
苏念瞬间想起那天在椰林,她捧着椰子喝得太急,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林暖笑她像只小花猫,原来他也看到了。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从耳根一首红到脖子,幸亏是晚上,车里光线暗,他应该看不清。
陆景深用纸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奶渍,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巾传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这么狼虎。”他收回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苏念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紧,只能低下头,“谢谢陆总。”
“上去吧,早点休息。”陆景深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嗯!”苏念慌忙点头,抓起帆布包,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陆总再见!”
她跑进楼道,按亮电梯,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才敢大口喘气。心脏跳得飞快,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电梯门打开,她摸出钥匙,却在锁孔前顿住了。
她想起在涠洲岛的最后一个傍晚,他们在五彩滩看日落,她和陆景深站在礁石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覆在她身上,他忽然说:“北京的秋天,银杏叶该黄了。”
那时她没懂,现在却忽然明白,涠洲岛的风,终究是吹到了北京的夜里。而有些东西,也在这趟旅程里,悄悄变了模样。
回到家,苏念把帆布包放在沙发上,从里面拿出那个便利店的纸袋。袋子里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草莓,红彤彤的,像她此刻的脸颊。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北京的夜风带着城市的气息涌进来,却不像涠洲岛的风那样咸湿,而是干燥的,带着一丝凉意。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暖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小龙虾的照片:【念念!我跟亮哥到簋街啦!给你留了最大的两只蒜蓉虾!话说,陆总把你安全送到家没?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呀?】
苏念看着照片里油亮亮的小龙虾,又想起陆景深帮她擦嘴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到啦,安全到家。他……没说什么,就是给我买了饭团和牛奶。对了,涠洲岛的贝壳你记得帮我拿过来啊!】
发送成功后,她放下手机,走到床头柜前,轻轻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凤尾螺,是陆景深在贝壳沙滩找到的,说看她喜欢贝壳,就顺便捡了个。螺壳在台灯下泛着珍珠白的光泽,边缘晕着一圈淡淡的金粉,像极了涠洲岛那天的晚霞。
苏念想,北京的夜虽然没有涠洲岛的海浪声,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有个人会记得她没吃饭,会绕路去买她喜欢的饭团,会在她嘴角沾了牛奶时,温柔地替她擦去。
窗外的北京灯火璀璨,苏念却觉得,最暖的那一盏,好像就在刚才那辆黑色轿车里,在那个男人清冽的雪松味里,在他指尖微凉的温度里。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涠洲岛的阳光、沙滩、海浪,还有那个在海边替她捡贝壳的身影。
这一次,她应该能做个好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