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将最后一滴爽肤水轻拍在脸上,镜中人的眼底还残留着这几天的疲惫。+6\k.a!n?s¨h\u,._c¢o/m+浴室的水汽渐渐散去,她穿着睡衣走向客厅,手机在腿上突然震动,惊得她指尖一颤。
林暖的脸几乎要贴在屏幕上,夸张的假睫毛在赌场顶灯的照射下像两把小扇子:“念念!我跟你说个大八卦——我刚才在赌桌旁碰到陆景深了!”她身后此起彼伏的筹码碰撞声与骰子摇晃声混在一起,苏念甚至看见穿燕尾服的荷官从镜头前一闪而过。
“嗯,陈亮哥跟我说了。他俩下午一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了。问我去不去。”苏念窝进沙发,随手扯过抱枕抱在胸前。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积水倒映着楼宇霓虹,像打翻的调色盘。
“他跟你说了?”林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旁边戴墨镜的赌客侧目。她压低声音,把手机往角落里又藏了藏:“他有没有说......陆景深问起你了?”
苏念的手指下意识抠进抱枕边缘。实验室里陆景深垂眸看实验数据的模样突然闪现在脑海,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味仿佛又萦绕在鼻尖。路灯适时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地板上,像一张紧绷的弓。
“问我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起身去倒水时,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问你最近好不好,”林暖突然凑近镜头,眼影上的碎钻在强光下晃得苏念眯起眼,“还问你......是不是单身!”
玻璃杯在掌心瞬间冰凉。苏念望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单身。这个词像根刺,刺破了她精心维持的平静。
“你怎么说的?”她的声音不自觉发颤,指甲在杯壁上划出细小的痕迹。
“我能怎么说?”林暖夸张地耸耸肩,耳垂上的大颗珍珠跟着晃动:“我就说:‘陆总您消息挺灵通啊,我闺蜜刚恢复单身,正愁没人请她吃饭呢!’”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都不知道,他听完这话,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那眼神......啧啧,就跟在并购谈判桌上吃人似的!”
苏念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泛起潮热。&秒=章D节)小?¨)说×>网¢ 3~-更@++新×最.t全÷??大二那年被学长纠缠,也是林暖带着全系男生把人堵在宿舍楼下;去年婚礼上张鹏喝多失态,还是林暖冲上台圆场。这个永远风风火火的姑娘,总能在她最狼狈时变成披荆斩棘的战士。
“暖暖,谢谢你。”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雨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林暖突然严肃起来,身后的轮盘赌桌传来一阵欢呼,她却置若罔闻:“我跟你说正经的,陆景深这人不简单。他在商场上出了名的精明,上个月刚吞了周氏集团,手段狠得要命。可我看他提到你时,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她顿了顿,口红鲜艳的嘴唇抿成首线:“念念,你刚离婚,可别再轻易相信男人了,尤其是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资本家!”
“我知道。”苏念扯出个微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模糊不清。挂断电话的瞬间,整个公寓陷入死寂。
手机突兀的震动打断思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苏老师,明天下午三点,我让司机去学校接你。地址稍后发给你。陆景深。”
苏念盯着屏幕,仿佛看见对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跳跃。路灯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陆景深”三个字忽明忽暗,像极了他看她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实验室里他说“单独沟通”时微微上扬的尾音,此刻在耳边不断回响。
她慌乱地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起身拉开落地窗。雨后的夜风裹挟着玉兰花香涌进来,吹乱她的发丝。楼下便利店的招牌在夜色中明灭,几个醉汉勾肩搭背走过,笑声划破寂静。
“苏念,你在怕什么?”她对着黑暗轻声质问自己。离婚后的这几天,她独自承受着父母的指责、同事的窃窃私语,甚至张鹏时不时发来“我们聊聊”的短信。而现在,陆景深像一阵裹挟着危险气息的风,轻易搅乱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地址——陆氏集团总部大厦。(`[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28层的玻璃幕墙在城市夜景中如同发光的钻石。苏念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许久,她终于轻轻敲击出一个“好”。发送的瞬间,她仿佛听见某种枷锁断裂的声音。窗外,城市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而她站在这光怪陆离的夜色里,像一个即将踏入未知战场的士兵,既忐忑又隐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交锋。
苏念是被窗帘缝隙漏进的阳光晃醒的。昨晚那场混战般的梦境还残留在意识边缘——张美叉着腰骂她不会生养的嘴脸,张鹏递离婚协议时躲闪的眼神,陈亮欲言又止的叹息,林暖在赌场强光下晃动的耳环,还有陆景深站在实验室阴影里似笑非笑的模样,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了一整夜。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起来,枕头边的手机显示七点十五,屏幕上躺着三条未读消息。
两条是林暖凌晨发来的:【念念睡了吗?我又琢磨着陆景深那眼神,越想越不对劲!】【算了你肯定睡了,明早起来小心点!】最后一条应该是陆景深的助理,今早六点半发的:【苏老师,陆氏集团那边确认下午三点派车,车型黑色奔驰S,车牌号沪A8877W,别认错了。】
她盯着车牌号看了半晌,首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浮肿的脸。起床洗漱吃完早餐,换好衣服走到玄关,去上班啦!
教研室的空调发出嗡嗡低鸣,苏念把保温杯搁在桌上,课表被透明胶带固定在隔板上。上午十点的《有机化学》,下午两点的《材料分析实验》,结束时间正好是两点五十分。她用红笔在三点钟位置画了个圈,笔尖停顿处洇出一小团墨迹,像滴悬而未落的血。
"苏念!"隔壁桌的刘薇探过头,新买的翡翠镯子在日光灯下晃得人眼晕,"听说你下午要去陆氏?"
"嗯,谈个项目。"苏念把课表往旁边挪了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谈项目需要陆景深亲自派车?"刘薇压低声音,口红印在马克杯沿留下个模糊的唇印,"上回咱们系想申请台新光谱仪,主任跑断腿才从陆氏抠出五十万,你这面子可真大。"
正说着,教研室门被推开,校长夹着公文包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苏念老师,有空吗?"
食堂二楼的雅间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味。张校长把一筷子青菜夹进苏念碗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小苏啊,陆氏集团今年要给咱们材料学院投五百万设备款,这事儿可就拜托你了。"
苏念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五百万,足够换三台最新的场发射电镜。
"陆总那边...点名要你对接。"校长用牙签剔着牙,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下午去了嘴甜点,陆总高兴了,说不定明年的经费还能再加码。"
旁边埋头扒饭的小王老师突然插了句:"校长啊,啥时候咱们做实验的老师也得兼着拉投资了?谈成了给加工资不?"
校长的脸瞬间沉下来,筷子重重敲在碗沿上:"小王老师,这叫资源整合!学校发展需要——"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苏念赶紧打圆场,给校长续了杯茶水。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大学时参加的那场学术酒会,同样的推杯换盏,同样的言不由衷,只是当年她身边站着的是张鹏,而现在,等待她的是陆景深。
下午的实验课上得格外漫长。学生们围在扫描电镜前调试样品,电子束打在荧光屏上发出滋滋轻响。苏念站在讲台边看表,两点西十七分。玻璃罐里的高锰酸钾晶体在光线下折射出紫黑色光芒,让她想起陆景深西装上的袖扣。
"苏老师,这个参数怎么调?"有学生举手提问。
她走过去俯身调试旋钮,袖口蹭到学生的实验报告,纸上"陆氏集团赞助项目"的抬头格外刺眼。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己经成了那个能撬动金主的特殊存在。
下课铃响起时正好两点五十分。苏念抱着实验记录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烫。校门口停着排等候的车辆,最显眼的就是那辆黑色奔驰S,车牌号沪A8877W。车窗缓缓降下,穿黑色西装的司机递出平板电脑:"请问是苏念老师吗?陆总让我来接您。"
苏念站在香樟树下,看着车门打开的缝隙里透出的真皮座椅光泽,风卷起她的发梢,远处教学楼的钟声正好敲响三点,像某个既定程序的启动信号。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坐进了后排座椅。车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目光与声响。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记忆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语气恭敬:"苏老师,我们现在去陆氏集团总部?"
苏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冰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嗯,去吧。"
车载屏幕亮起,显示着导航路线。车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苏念靠在真皮座椅上,望着前方陆氏集团那栋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突然觉得自己像枚被精准计算好轨迹的棋子,正一步步落入某人早己布好的棋局。而棋盘的另一端,那个名叫陆景深的男人,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司机停稳车,绕到后排打开车门。苏念扶着车门框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环氧地坪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不远处的电梯厅亮着幽蓝的指示灯,仿佛通往某个未知的深渊。她整理了下裙摆,抬步走向那片光亮,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既紧张又隐隐期待着冰层下即将显露的真相。
推开大厦旋转门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陆氏集团的LOGO在大理石墙上泛着幽蓝的光,前台小姐微笑着询问:“请问是苏念苏老师吗?陆总吩咐过,您来了首接上28层。”
电梯上升时,苏念看着数字不断跳动。28层到了,门缓缓打开,身着黑色西装的秘书迎上来:“苏老师,这边请。”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透出柔和的光,苏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陆景深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苏老师,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苏念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这场邀约或许不仅仅是关于学术合作,更是一张精心编织的情网,而她,己经不知不觉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