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老师,今儿个可得给我姐妹来个脱胎换骨的造型!"林暖拽着苏念跨进"从头开始"发廊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天×禧?)小@{?说?网÷*÷ ?首×&:发2店内弥漫着薄荷洗发水和定型喷雾的混合气味,暖黄色的射灯在大理石地面投下铜钱似的光斑,吧台后的咖啡机正发出"嘶嘶"的蒸汽声。
正在给模特头卷杠的老板抬起头,剪刀在指间转了个花:"林大小姐又来了?这位是?"他打量着苏念松垮的卫衣和随意束起的马尾,发尾干枯得像秋日的狗尾巴草。
"我铁磁苏念,"林暖把苏念往前一推,马尾辫扫过老板的烫染台,"结婚后就没正儿八经拾掇过自己,你看看这头发,跟苦行僧似的。"
苏念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带。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额前碎发油腻地贴在皮肤上,确实像刚从哪个学术研讨会逃难出来。她想起上次进理发店还是三年前张鹏生日,他嫌她长发碍事,念叨了一礼拜让她剪短,结果剪完又嫌像高中生,说没女人味。
"苏小姐平时上班方便盘发吗?"老板递过一杯柠檬水,指尖的银戒指蹭过杯壁,"看您气质偏清冷,要不试试锁骨发?"
"别听他的,"林暖抢过话头,把一本时尚杂志拍在苏念面前,"就这个!辛芷蕾同款,减龄又显脸小,保证张鹏见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杂志上的女明星有着蓬松的齐肩短发,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前,眼神里透着慵懒的自信。苏念的手指划过纸面,想起大一时自己也是留着类似的发型,每天抱着书本在图书馆穿梭,发梢总沾着香樟树叶的碎屑。#;?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后来和张鹏在一起,他说喜欢她长发披肩的样子,于是她一留就是十年。
"就……修修发梢吧。"苏念的声音有些犹豫,"太长了做家务不方便。"
"做家务?"林暖尖叫一声,引得正在染发的客人回头,"苏念你还没忘本呢?以后谁再让你围着锅台转,我第一个不答应!"她转向老板,语气斩钉截铁:"听我的,剪到肩膀,加个空气刘海,颜色要那种……嗯……青木亚麻灰!"
"暖暖,我是大学老师,染太亮的颜色不合适吧?"苏念拽了拽她的袖子。
"谁说不合适?"老板己经拿出梳子和剪刀,在苏念发间比划起来,"低饱和度的冷棕色就行,衬肤色还显白,保证领导看了都说年轻有活力。"
剪刀落下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一缕缕枯黄色的头发簌簌掉在围布上。苏念看着镜子里逐渐变短的发丝,忽然想起大二那年张鹏第一次给她剪头发——在宿舍楼下的小胡同里,他举着生锈的剪刀手忙脚乱,结果把她鬓角剪缺了一块,最后还是林暖拉着她去理发店补救。那时张鹏摸着后脑勺笑:"念念,以后你的头发我包了。"
"苏小姐平时用护发素吗?"助理小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回忆。
"用……吧。"苏念有些含糊。其实婚后她常用张鹏的二合一洗发水,省钱又省事,护发素早被扔在浴室角落结了蜘蛛网。
"你看这发尾,"老板举起一绺头发,在灯光下像晒干的稻草,"长期缺乏护理,必须多剪两寸。"
林暖在一旁连连点头:"剪!可劲儿剪!把那些晦气都剪掉!"
随着剪刀不断开合,苏念感觉头顶的重量一点点消失,仿佛连带着十年婚姻的疲惫也被剪断。(a?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_快a当老板用卷发棒打理刘海时,暖风吹拂在额前,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景深的场景——在学校的学术会议上,他坐在听众席第一排,西装革履却留着微长的鬓角,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一件艺术品。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在后来的某个午后,递给她一杯温度刚好的热可可。
"好了!"老板关掉卷发棒,退后两步欣赏作品。
苏念睁开眼,镜子里的女人有着蓬松的齐肩短发,深棕色的发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空气刘海恰到好处地修饰了高额头,露出线条清晰的眉骨和明亮的眼睛。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像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大学新生,却又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静。
"我的天!"林暖绕着她转了三圈,"这哪是30岁,说18都有人信!苏念你快看,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苏念抬手摸了摸发梢,柔软的触感让她眼眶一热。她想起昨天在停车场哭得撕心裂肺时,林暖说的那句"你值得更好的"。也许真正的放下,不是忘记过去,而是有勇气重新定义自己。
"好看。"苏念对着镜子笑了,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眼角的细纹里都透着轻松。
"那必须的!"老板得意地收起工具,"下次带男朋友来,保证他认不出。"
林暖刚想接话,苏念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她掏出一看,是中介发来的微信:"苏小姐,房源己经整理好了,随时可以看房。"
"走!"林暖一把抓起苏念的包,"去看你的单身小窝!"
阳光透过发廊的玻璃门照进来,在苏念新剪的头发上跳跃。她跟着林暖走出去,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街角的梧桐树正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演奏一首关于新生的序曲。
"第一套在学校西门,步行十分钟,"中介小王是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手里挥舞着户型图,"60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朝南,带个大阳台。"
打开房门的瞬间,阳光像瀑布般倾泻而入。地板是浅灰色的实木,墙壁刷着柔和的米白色,最吸引人的是客厅那扇落地窗,窗外是成排的香樟树,枝叶间隐约能看到学校图书馆的尖顶。
"你看这阳台,"林暖扒着窗台往外看,"种满薄荷和多肉,再放个吊椅,周末泡杯茶看书,绝了!"
苏念走到阳台,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她想起和张鹏的婚房也有个阳台,却被他堆满了健身器材和没拆的快递箱,她说了无数次想种点花草,他总说"浪费钱,还不如多买两斤排骨"。
"这套多少钱?"苏念的声音很平静。
"全款120万,"小王递过宣传单,"小区安保严格,绿化也好,特别适合单身女性居住。"
林暖在一旁捅了捅她:"你那套婚房卖了至少能拿180万,这套全款拿下还有富余,正好换个没晦气的地方。"
第二套在老城区,是个带阁楼的顶楼。爬上陡峭的木楼梯,阁楼里斜顶的窗户对着一片红瓦屋顶,夕阳正把瓦片染成金红色。
"夏天可能有点晒,不过装了中央空调,"小王解释道,"胜在安静,而且阁楼可以改造成书房。"
苏念站在阁楼中央,想象着把这里布置成自己的工作间:靠墙放满书架,中间摆一张宽大的书桌,窗外是永不落幕的晚霞。她想起在婚房里,她的书桌永远挤在卧室角落,张鹏的游戏主机却占据了整个客厅。
"第三套……"小王还想介绍,被林暖打断了。
"不用看了,"林暖拉着苏念的手,"就第一套吧,离学校近,阳台又大,采光还好。"
苏念看着小王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林暖鼓励的目光,点了点头:"就第一套吧。"
签意向书时,苏念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阳光透过中介公司的玻璃窗,在她新剪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早上张鹏发来的微信,依旧是指责和威胁,而她己经能平静地将那些文字删除。
"恭喜你啊苏小姐,"小王递过签好的文件,"马上就能搬进新家了。"
"是啊,"苏念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纹理,像触到了崭新的生活,"恭喜我自己。"
走出中介公司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粉色。林暖勾着她的肩膀,短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走,庆祝一下!姐们儿带你去吃日料,三文鱼管够!"
苏念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想起发廊镜子里那个焕然一新的自己,想起阳台上即将种下的薄荷种子。也许真正的重生,不是抹去过去的痕迹,而是在废墟之上,亲手搭建起一座向阳的窗台,让每一缕阳光都照进未来的日子里。
"好啊,"苏念笑着回应,脚步轻快地跟着林暖走进暮色,"不过这次我请客,庆祝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