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睡着了,靠在战壕上,他睡的安静,也睡的香甜,首到天亮。?幻.想?姬, ?首*发¢
小鸟还不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在战壕后面树梢上,叽叽喳喳叫醒了无风。
杨老三在擦着机枪。迫不得己,现在他既是机枪手,也是班长。他表扬了无风,对着身边的新兵,一通嚷嚷:“看看人家无风,就要打仗了,还睡的这么安稳,再看看你们,一群怂瓜蛋!”
这不是骂新兵,而是在激励他们,面前有个榜样,能消除新兵们紧张。
尽管长官们摆出破釜沉舟架势,尽管士兵们在此种氛围之下,都觉得活不过今天,但老兵依然呜呜咋咋,新兵依然紧张害怕。新兵们没有经历过炮火横飞,也不敢想象子弹打在身上,会有多疼。
无风也紧张。他悄悄向上探着头,拉低帽檐,把双眼露在战壕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鬼子把阵地向前推进了,以无风目视判断,也就大概二里的地方,并架起重机枪。重机枪后面,趴着鬼子兵,应该是严阵以待了。
一群鬼子聚拢在一起,举着长枪高呼。隐约间,能听到他们呜哇乱叫的动静。
那就是鬼子,就是敌人,无风感觉心突突在跳,手也在抖。
“鬼子就要进攻了。”吴德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无风身边,手里举着望远镜。
“那他们咋呼什么?”无风问。,6*妖*看¨书`罔- ¨首*发′
“鼓舞士气。”吴德奎小声说。
无风想起夜里连长赏的那包烟,从口袋里拿出来,撕开封口,抽出两支,先给吴德奎一支,自己也把另外一支叼在嘴上。
吴德奎转过身来,拿出洋火,划着,自己先点上,又把火柴棒伸向无风。这是莫大的待遇,无风赶紧探过头去,点着烟,贪婪地抽了一口。
不再晕眩,却很苦,无风咧咧嘴,但心里似乎更苦。全连,全营,全团都觉得要死掉,是因为就连老兵们也被打怕了,不是鬼子对手,所以阵地上安静一片,一个个像待宰的羔羊。
不能这么沉寂,无风忽然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小鬼子也怕死!”
吴德奎吓了一跳,赶忙拉住无风。他己交代过,小鬼子枪法不赖,万一有埋伏在草丛的,保准一枪命中。
无风却依然在发疯:“小鬼子冲锋前咋呼,他们心里也害怕,也怕死——”
吴德奎明白了无风意思,松开无风,大声说道:“对,兄弟们,他们有大炮,咱们不尿他们,还是那句话,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这就对了!”杨老三也开始发疯,冲着鬼子方向,大喊道:“小鬼子,快来啊,到爷爷这里领花生米!”
刘贵也趴在战壕边上,双手捂成喇叭,冲着鬼子骂:“小鬼子,我就干你娘——”
三排阵地热闹了,新兵们也装着胆,冲着鬼子骂,什么王八羔子,什么祖宗十八代,把能想到的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
洪振山还在二排战壕里观察鬼子,跑了过来,冲武德贵喊:“三瞎子你抽什么风呢——”
还有一句话,洪振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骂,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吴德奎咧嘴笑了笑,回答:“死之前痛快痛快嘴也不错。”
说着,趴在战壕边上,又冲鬼子骂了一句:“狗日的小鬼子,老子不怕你们——”
洪振山听到这话,感觉很提气,大手一挥,喊道:“接着给老子骂,也就是咱们连没炮,要有炮,早轰他娘的了!”
但吴德奎不骂了,也制止了士兵,他看到鬼子己经停止呼喊,正在列队,冲洪振山喊道:“鬼子就要冲锋了!”
洪振山也看到了,立即大喊:“放炮!”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沉闷炮弹尖锐的叫声,是鬼子75山炮。随即,藏在草丛里的九二步炮也向五连阵地开火。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又经过无风带头闹腾,很多新兵也想的开了,蜷缩在工事里,不再紧张的腿肚子抽筋。
因为挨过很多次炸,老兵们心眼多了,抓来民夫,带着新兵,挖的战壕很深,分为两层。上面是射击掩体,下面坑道足有两米深。
战壕两侧还有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门板,再打上木桩,门板里的面土夯实。如此工事能抗住鬼子75山炮,甚至是90mm迫击炮轰击。
坑道底部,每隔三五米,就向里防炮掩体,其实就是个小洞,每个洞能装下两三个人。坑道中间有一个大的防炮工事,算是个大洞,上面用圆木搭建,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土,能容纳一个班。
即便炮弹在头顶上爆炸,顶多就是感到震颤,并落一层土,里面的人却毫发无损。所以听着炮弹呼啸而来,又咣咣地炸开,顶多是过年放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炮仗。
没见过如此阵仗的新兵却双手颤抖,不时看着头顶上的圆木。
防炮工事外面,不时有坑道坍塌,尤其炮击炮弹落在坑道内,爆炸后的黑烟在坑道内,向两侧弥漫开来。
防炮掩体的新兵更加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向里面拱着。倒是两个老兵,抽着烟,还不时探头向外看一眼。他们是在观察,坍塌的土有可能埋住其它掩体,必须赶紧把里面的人扒出来。
圆木搭建的防炮工事内,吴德奎却带着兴奋,手握步枪,冲杨老三大喊:“老三,这次工事修建的不错,小鬼子的炮炸不到咱们啦,好兆头啊!”
杨老三咧嘴,嘿嘿笑了两声:“那是,咱们不能总挨炸啊!”
吴德奎指着身边新兵,大声喊道:“待会敌人上来,瞄准再搂火,记住了吗?”
“他们能记住个屁,能把子弹打出去,就不错了!”杨老三大声说道。
“你瞧不起谁呢?他们——”吴德奎又指着身边新兵,大声说道:“他们也是老兵啦!”
“对,听到炮声,就是老兵了!”
受无风启发,吴德奎与杨老三一唱一和,又让身边六个新兵增添了信心。
躲在外面洞里的新兵却蜷缩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敌人的炮炸的厉害,不时掀翻着上面的射击的掩体,土掉落下来。
一个黑影从上面掉下来,摔在无风面前。是其中一个观察哨,他被炮弹击中,身体飞起来,落在战壕里。无风探出身子,伸手把观察哨拉进掩体内,又大喊着:“卫生兵,卫生兵——”
没人回应,轰轰炮声中,卫生兵根本听不到。
无风打开急救包,却无从下手包扎。一枚弹片嵌在观察哨肋部,血还在往下流。再仔细看,观察哨嘴里也向外冒血。
身边赵三才抱着机枪,身体使劲往掩体里缩,面带惊恐,大声喊道:“死啦,他死啦!”
无风伸手探观察哨鼻息,果真没了气息。
“阿弥陀佛——”无风对着观察哨尸体,双手合十,连念两遍,又担心另外两个观察哨也被炸死,忽地钻出掩体,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