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的照射下,法拉利的红色引擎盖变色成暗金。+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苏晓檣坐在主驾驶位,正午的光线穿过挡风玻璃,在睫毛下筛出细密的阴影。
她放下挡光板,接著转动钥匙,隨著引擎微微震动,车载音响放出《绿袖子的旋律。
路明非望著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校门,没来由的想起昨天晚上苏晓檣开玩笑说的包养和童养夫。
其实当一个幸福的倒插门也不错,没有工作和生活压力,只需要伺候好老婆就行。
“昨天晚上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心有灵犀似地,苏晓檣问出了路明非在想的事情。
“啊?”
路明非缩向副驾的角落,开始装傻充愣。
虽然他很想答应,但是总觉得不太好。
像是有人用棍子,脸盆,玉米粒做的陷阱,自己就是被诱惑的小鸡。
一旦真的接受诱惑去啃食阴影下的玉米粒,支撑脸盆竖起的棍子会被抽走,自己会被永远罩在脸盆中,无法逃脱。
“包养你,做我的童养夫。”
苏晓檣的语气很轻快,就像是在说自己中午吃了什么一样。
“你...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是个打铁的吗?”
“你这是移情別恋,渣女!”
听到路明非说自己是渣女,她偏过头,两只棕黄色的眼睛慢慢贴近还在试图缩进角落的路明非。
在路明非都能透过苏晓檣眼瞳里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脸时,她停下了。
“你可是打铁社的副社长欸,你难道不是个打铁的吗?”
苏晓檣的口气並没有中午的饭菜味,反而带著一股柠檬的清香。
因为距离靠的太近,路明非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气体扑面而来。\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幸好苏晓檣在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回到驾驶位上。
涨红著脸的路明非降下车窗,拼命呼吸著窗外的新鲜』空气。
如果此时他选择回头的话,会同样发现苏晓檣的脸也是一片通红。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硬要说的话,我对你是生理性的喜欢。”
“就像是猫咪闻到木天蓼,会使劲抱著他在地上撒泼打滚。”
路明非並没有因为得到答案而放鬆,生理性喜欢,这不纯属扯犊子吗?
看到少年的困惑表情,苏晓檣微微抿起嘴角。
现在的哥哥和当初自己听说他要娶老女人时,没拿稳茶杯,摔碎茶盏的神情一模一样。
等路明非的脸色重新恢復正常,苏晓檣已经將车停在五金市场斑驳的铸铁拱门下。
她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想要伸手帮路明非解安全带时,哥哥早就打开车门,背对著自己。
“还是太急了吗?”
苏晓檣摸著还带著烫意的脸部皮肤下车。
五金市场的內部就是一架钢铁巨兽的腹腔,生锈的钢架横铺在上方,满地的机油零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苏晓檣原本想放慢脚步和路明非並肩,但是每当她放慢速度,路明非也会跟著放慢速度。
看著变成一个闷葫芦的哥哥,她想到一个好办法。
仓库顶棚的钨丝灯滋啦作响,苏晓檣走进一家商铺,抚过陈列架上的铁砧,指尖在积灰清理出痕跡。
她举起一柄方口铁锤,隨意挥动著,在身前的铁架子上敲敲打打。\w.a!n-b?e¨n..,i,n!f¢o^
忽然,像是被锤子的反震震伤手腕,苏晓檣无力的鬆开铁锤。
顺著反作用力飘在空中的铁锤直直砸向她的脑袋。
“救...”
命字还没喊出口,路明非已经握住铁锤的锤柄。
当他握住锤柄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的幻痛,恍惚看见自己正在锻造一柄环首刀,穿粗布襦裙的少女躲在门后偷看,发梢沾著打铁溅起的渣子,怀里还抱著一碗快要凉掉的黍米粥。
这个画面只是回闪了一瞬,路明非在一呼一吸之间立马恢復清醒。
“苏晓檣同学,你没事儿吧?”
虽然没有想像当中哥哥抱住自己的画面,但是好歹打破了僵局。
“当然有事儿啦,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都是因为你不理我。”
“我......”
苏晓檣看著路明非不知所措的表情笑出了声,原来捉弄人是一件这么好玩的事儿,难怪之前哥哥就喜欢嚇唬自己。
“逗你玩儿的,走,咱们去问问老板打铁要用的东西。”
苏晓檣拉著路明非的手腕走到店铺老板面前。
还没等苏晓檣开口说话,老板率先张口。
“哟,两位老板好眼力。”
“你们手里的铁锤可是正宗龙泉锻打的,明朝老师傅传下来的手艺!”
老板的金牙在钨丝灯下泛著油光。
“我要买打铁用的东西,你给我配个四五套,现在就要。”
“好嘞,两位跟我走。”
在老板拿样品的时候,路明非依旧看著手里的铁锤,不敢抬头和苏晓檣对视。
在苏晓檣说出喜欢自己之后,他的心里很乱。
有女生喜欢自己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路明非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明非,你討厌我吗?”
视野里的铁锤被突然出现的苏晓檣的脸代替。
路明非赶忙抬头,生怕苏晓檣又一次靠近自己。
“不。”
“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呢?”
重新站起来的苏晓檣双手放在腹前,食指和中指紧紧夹住伸进两指之间的大拇指。
低著头,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这是她的绝招,之前每次做了坏事儿,只要摆出这个样子,哥哥总会原谅她。
“我...你...这...”
不出所料,路明非再次宕机红温。
“行不行嘛。”
作为一个这辈子从来没有感情经歷,在这方面堪称新手村小怪的路明非短时间內连续遭受多次暴击之后,成功迷糊了。
“行...行吧。”
“哥哥最好啦!”
苏晓檣兴奋地抱住路明非的胳膊,整个人跳来跳去的。
如果不是老板开著叉车运来一堆东西,苏晓檣估计还能跳很久。
路明非的指尖刚触到砧面就触电般缩回。
路明非盯著虎口泛起的红疹,某种深埋骨髓的厌恶感翻涌而上,他听见一阵奇怪的哀鸣和死气沉沉的闷响。
“这砧子,淬火时受过骤冷?”
话出口自己都愣住了,那些术语仿佛自动从喉间溢出。
老板的瞳孔猛地收缩,这砧子確实是乙炔枪淬裂后修补的残次品。
从皮包中拿卡的苏晓檣停住了动作。
她俯身查看鼓风机,指尖在牛皮风箱上戳著,像是在检查著商品的好坏。
“你这鼓风机也不对啊。”
“两万八的德国原装风箱,弹簧居然是温州作坊的復刻件?”
“小赤狗懂个卵!”
原本看苏晓檣细皮嫩肉,不会懂里面弯弯绕绕,准备坑一笔的老板恼羞成怒。
唾沫星子溅在价签上,他故意操著浓重的甬城口音,拿起一个纯铁的棒球棒假装动手
“阿拉这里百年老字號,轮得到你...”
路明非下意识地用百锻技法敲打哀鸣著的砧子。
应声而裂手的砧子在敲击下四分五裂。
“不做生意就走,阿拉不差你们两个顾客。”
意识到两人不好对付的老板坐上叉车跑了,连卸在原地的东西都没管。
苏晓檣倒是乐得如此,她抱著路明非的胳膊重新在整个市场逛了个遍。
每次遇到质量不合格的铁器,路明非耳朵里总会冒出奇怪的声音。
可是苏晓檣和商铺老板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我不会觉醒什么特殊的超能力了吧。
起初路明非还很高兴,但是在看到自己整个发红,甚至有点瘙痒的手掌。
以及无论怎么尝试都只能判断铁器的瑕疵之后。
他逐渐失去了兴趣。
这玩意儿不能赚钱,还容易伤手。
最后,他们驻足在一家名字叫明恩铁器的店铺前。
斑驳的招牌,椴木裂纹恰好將“明“与“恩“劈成两半。
掛在门前,满是雨水侵蚀痕跡的铆钉隨著风的吹拂碰撞发出金属製品特有的响声。
一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打扫著店內的卫生。
只有这里的东西,路明非触摸之后没有任何不適的感觉。
所有东西准备妥当之后,苏晓檣刷卡付钱,並在发票上习惯性地签下棠』字。
只是她並不知道,几天之后,未来的她会极其后悔为什么要手贱写下这个前世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