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苦笑一声,远山一样的黛眉紧锁,似笼着一层阴云。`晓/说^C′M\S· +唔*错~内.容`
心里藏的事多了,千头万绪,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哪一桩事郁郁寡欢了。
——
宫宴酉时开始,因着出了丧期,席上安排了教坊司的舞姬献舞。
姜窈早看厌了这些一成不变的花样,挑着桌上的素菜吃了几口。
今夜她的异母妹妹姜莺和弟弟姜游都来赴宴了。
姜游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心中却没有什么成算,可姜莺和安氏不同,自打大哥死讯传到长安,她那个刚满七岁的小侄子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她们巴不得姜誉死了,好让姜游袭爵。
姜窈最怕姜莺背地里使阴招,暗害林玉珠和姜誉母子。
林玉珠心思单纯,大哥离开长安时还特地入宫,嘱咐她看顾好林玉珠母子。
宫宴上人多眼杂,她时不时就要看向姜莺。
席间,姜誉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樽,弄脏了林玉珠的衣服。
林玉珠训斥了他几句,却又放心不下他,带着他一道跟着一名宫婢去换衣服。+齐¢盛_晓¢说*惘¢ ~首-发?
姜窈吃碗樱桃酪的功夫,不止林玉珠不见踪迹,姜莺也离了席。
她心道不妙,放下银匙就去找林玉珠。
瀛洲岛不大,留给女眷更衣歇息的只有东阁,她便直奔着那里去。
林玉珠眼盲,若是姜莺想除掉她们母子,她根本无力自保。
姜窈到了东阁,阁中已空无一人。
她四处寻不见林玉珠的身影,愈发焦急。林玉珠一个盲女,若不是出事了,怎会不见踪迹。
瀛洲岛位于湖心,到了夜里,岛上风浪大,宫灯时亮时暗,她几乎分辨不出周围的状况,后悔没有多叫几名宫婢一起过来。
“娘娘,你听,有人在哭!”青泥指着不远处的留仙台。
姜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留仙台上有模糊的人影。
而那哭声也越来越惨,撕心裂肺一般。
正是林玉珠的声音!
“青泥,你去……找景王!”她想让青泥回去找帮手,可想了一圈,唯一能帮上忙的竟只有裴涉。!s¨a!n¨y¢e\w\u-./o/r·g-
除了他,没人能差遣得动宫中禁军。
她不敢耽搁,丢下这句话,就沿着小径跑过去。
林玉珠跪在地上朝姜莺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求求你,放过他罢,他才七岁,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
姜莺站在留仙台边上,漠然地望着姜誉在水中挣扎。
她母亲安氏原是妾室,她和弟弟生下来就是庶出,低人一等。
如今大哥死了,爵位还要传给这个刚满七岁的小娃娃,她咽不下这口气。
林玉珠眼盲,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见儿子姜誉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这笔用刀子剜她的心还难受,“这爵位我们不要了,只要你把誉儿救上来,我们明日就离开长安。”
她之前受尽欺辱也要守着国公的爵位,并非是因为贪图富贵,只是因为那是她夫君在沙场上用命搏出来的。
姜莺狞笑道:“现在说不要,晚了,这岛上风浪大,你们失足落水也不足为奇,湖水这么深,恐怕连你们的尸首也寻不着。”
“姜莺!你在做什么?”姜窈爬上留仙台,台下就是翻涌的水浪,水流拍在假山石上,声音让她心惊肉跳。
若是再吃一些,就要铸下大错了。
姜莺回头,仍呵呵笑着,“原来是姐姐。”
姜窈气急,扬手扇了她一巴掌,“姜莺,你疯了!”
林玉珠听见姜窈的声音,像是见了救星,循着声音过来,抱住她的腿,放声痛哭,“救救他,救救他。”
来不及安抚林玉珠,她纵深跳入水中去救姜誉。
母亲在世时,曾教过她如何凫水。
已入了秋,湖水冰凉,寒意透骨。
说来荒唐,她这一生,除了出身显贵,再也没遇到过幸事了。
生离死别,战火兵燹,深宫寂寞,不过二十二岁,心境已如死灰。
她水性也一般,堪堪能自保,再拖上一个七岁的孩子就有些吃力,在水中折腾许久也未上岸。
但是不要紧了,她也没什么眷恋的。
姜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姜誉推上了岸,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太累了。
深宫里头,没有一刻的清闲,人心易变,风波艰险,父母、兄长、夫君都已身埋泉下,独她一人留在人间。
无边无际的夜幕似一座山,将她一点点压进更深的湖水中。
先帝对她有恩,她以身相抵,救裴煦,除奸佞,也算对得起亡夫,对得起江山社稷了。
她不再挣扎,任由身体坠入湖水深处。
岸上有侄儿姜誉和长嫂林玉珠的哭声,还有另一种声音,是……裴涉。
她听见有人唤她“皇嫂”。
那声音穿过涌动的湖水被送到她耳畔时,恍若隔在阴阳两界,显得极不真切。
冰冷的湖水将她包裹,一袭月白罗裙在墨色的湖水中昙花一般绽开。
她忽而听见有人有人跳入水中,很快便有一只手将她捞住。
那人带她浮出了水面。
空气再次涌入胸腔时,姜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嫂嫂,抱紧些。”
人家是来救她的,她怎么好忸怩推脱。
思及此,姜窈在水中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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