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该拿什么去和他谈条件。.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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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上团团阴云笼罩,疾风骤起,不多时便是风雨大作。
戌时一到,外面的侍卫到了换班的时辰。
风骤雨狂,来换班的两人被暴雨牵绊住,迟迟未来。
殿外那两名侍卫等得不耐烦,啐骂起来。
姜窈知道自己可能等到了逃出去的机会,悄悄挪到侧边的槛窗前,静静站着。
那两名侍卫终于等不及了,锁上了殿门,提着刀离开。
他们一走远,姜窈立刻抄起烛台,拼尽全身力气,砸碎了槛窗,踩着香案翻出窗子。
姜窈没撑伞,也没有灯笼照亮,冒着大雨前往武德殿,幸而今夜下了暴雨,路上并无宫人行走,她心里才踏实许多。
出乎她意料,那里宫门敞开着,只是未点灯,里面黑漆漆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朱红色的围墙内,几十双绿幽幽的眼睛遽然睁开,虎啸声此起彼伏。
她三年未出宫城,囿于方寸之地,未曾见过这样的猛兽。/优¨品¨晓_税′王¢ ¢庚`欣^蕞~全_
新鲜的血腥气混在雨水中,她蹙了蹙眉,踌躇着不敢上前。
阶前六角落地宫灯顶不住越来越大的雨势,仿佛下一瞬就要熄灭。
那些猛虎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闪着绿光的眼睛逐渐分散开,离她越来越远。
借着灯笼的微光,她才看清,裴涉正坐在庑廊下的玉阶上,用刚宰杀的羔羊给那些猛虎喂食。
檐下的琉璃宫灯在风雨中摇晃,光线忽明忽暗。
他冷峻的侧颜笼在昏暗烛光中,眉目间光影明灭,琥珀色瞳孔中锋芒尽敛,却仍旧透着一股戾气,叫人不寒而栗。
老虎撕咬猎物时迸射出大片的鲜血,几点殷红的血溅到他脸上,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姜窈这才发现,血水已经混杂着雨水流淌到了自己脚下,填满了砖缝,又洇湿了她白色的绣鞋。
“皇嫂夤夜前来,想必是有要紧事?”裴涉一扬手,那十几只老虎纷纷退到假山后。
姜窈定了定神,藏在袖筒里的手攥得紧紧的,粉嫩的指尖都隐隐发白,“我,确有一事相求。¨我!的·书\城/ .埂/新¨最^哙~”
她声音小,却极清脆,隔着重重雨幕,裹在风中,被送至裴涉耳畔。
“进去说。”裴涉侧身让开路。
姜窈惴惴不安地朝假山望了一眼,掂量了一下,觉得进去更安全。
裴涉一进殿,便径直走到条案前,点燃了案上的灯烛。
殿内骤然亮堂起来,姜窈瞧见他脸上的那几滴血迹被明晃晃的烛光照得妖异,他却仿佛全然不觉,看得她心里发毛。
“擦一擦罢。”姜窈从袖中抽出一方绢帕,上面绣着兰草,用她亲手调制的香熏过,清香宜人。
殿外的雨声纷杂,让她的声音也消弭了几分,显得愈发柔婉。
她将帕子叠好,往前迈了几步,到了他跟前,却未敢将帕子塞进他手中,只轻轻放置在桌案上。
裴涉低头望向桌案上叠得方方正正的绢帕,常年握刀的粗粝指腹从软滑的料子上掠过。
不知为何,姜窈觉得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她不知该如何向他说明来意。
她与自己的这个小叔子并不相熟,除却年少时偶然救过他一回,再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是宫宴上远远见过几面。
“自然。”裴涉洗净了手,才拿起帕子,缓缓拭去脸上的血迹。
暗红的血迹在帕子上绣的那一丛兰草上绽开。
帕子上的兰香气中在掺进了血腥气。
“二郎领兵平叛,救生民于水火,真是功德一件。”姜窈眼睫低垂,不敢看他,两片浅粉色的唇瓣上未涂唇脂,沾了些外面的水气,盈润得像蜜桃一般,仿佛咬一口,就能溢出甜腻的汁水。
她说这话是违心的,裴涉自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洞悉人心,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违心话。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征战多年,不过是为了结党营私,专权擅势。
姜窈心肠慈悲,清心寡欲,他则正好相反,妄念深重,只要是他想要的,费尽周折也要弄到手。
譬如皇位,还有眼前这个娇弱的皇嫂。
这些天风波不断,姜窈神思已有些恍惚,见他不接话,勉强笑道:“我久居深宫,不懂战事,大齐如今安定,全仰赖二郎辗转征战。”
她仍旧不知如何开口,皆因她向来无欲无求,鲜少有求于人。今日若非陷入绝境,绝不会开口求人。
轰隆——
一声惊雷乍起,檐下雨水如瀑,雷声和雨声将其他的声音吞没,让姜窈无端的心慌。
“皇嫂过誉了。”
他声音云淡风轻,却全然不似自谦,只是饶有兴致地在同她周旋,仿佛是在逗弄一只步入自己领地的猎物。
姜窈难以开口,他也不急于逼迫她,好整以暇地用方才她递的那块帕子擦拭佩刀上陈旧的血迹,等着她自己步入圈套。
他极有耐性,行军作战,朝堂争斗,向来从容沉稳,不着痕迹,要对付心思澄澈的皇嫂,简直易如反掌。
姜窈自顾自说下去,“如今天下太平了,一切都好,只是……煦儿被中书令沈仞软禁在麟德殿,连我都不能过去探望。”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跪到了地上,眸中泪光盈盈,一身素白纱衣,像极了一尊破碎的白玉神像,“先帝驾崩,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二郎你同先帝到底是亲兄弟,便看在他的面子上,照拂我们母子一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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