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林林立于街角，目光掠过那间悬挂“符箓阁”匾额的小店。′1+4?k,a^n?s?h*u/._c!o~m?
店内陈设简朴，几排木架上陈列着符纸符墨与零星灵符，收拾得倒颇为整洁。
兽潮之后，坊市萧条了许多，但这间小店似乎未受太大波及，人流虽稀，却也更显其根基稳固。
他知晓此店在散修中口碑尚可，店主叶玄亦是浸淫符道多年的制符师。
这正是他所寻之处——稳妥出手符箓，规避鲨碧帮耳目，又不至过于张扬。
踏入门槛，一股混合着朱砂、硝制兽皮与淡雅灵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玄，一位年约三旬、身着素净青衫的修士，正持一柄精巧刻刀裁切符纸，见客至，放下手中活计，笑容温煦：“道友光临，不知欲寻何种灵符？
兽潮方过，外间不靖，护身、遁逃类灵符最为紧俏。
店中虽样品有限，却敢保每张皆出自行家之手，威能足抵同阶法术三成之效，另有上品存库，品质更佳，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叶掌柜，贵阁可收灵符？”萧尘林开门见山。
叶玄眼中精芒一闪，笑意愈浓：“收！
自然收！
如今灵符消耗巨大，正是缺货之时，价格亦比兽潮前涨了二成！
只要品质过关，多多益善！
敢问道友尊姓？”
“敝姓萧。”萧尘林应道，随手递上几张早己备好的符箓。
皆是常见的灵光罩符、御风符、炽焰符与雷电符，且特意挑选的普通品质，光华内敛，毫不起眼。
叶玄接过符箓，指尖微捻，仔细感知其中灵力流转，片刻后赞许道：“萧符师好手段！
灵力沛然，架构稳固，尤其这两张…”他指向其中一张炽焰符与一张御风符，略带惋惜，“距上品只差毫厘，可惜了。
然此等水准，己足符本店所求。”他略作停顿，给出报价：“若萧符师所供皆属此类，灵光罩、御风、炽焰符按一块灵石西张，雷电符因雷法难得且兽潮后更显珍贵，收一块灵石三张，您意下如何？”
萧尘林不置可否，手探入怀中作掏摸状，又问道：“若是上品符箓，作价几何？”他特意用了更普遍的“上品”称呼。′w^a~n!g`l′i\s.o′n￠g\.+c·o^m·
叶玄精神一振：“上品自然更胜一筹！
普通类上品符，一块下品灵石一张！
若同为雷电属性上品，价值更高，本店可出两块下品灵石一张！
这等符箓，在兽潮中可是能救命的！”
此价较萧尘林此前打探的数家商铺更为公道，尤其区分符箓种类的溢价方式尤为实在。
他颔首：“可。”
随即，他取出精心挑选的一百余张符箓——二十张上品符（含五张雷电符），余者皆为普通符箓。
数量不多不少，既可换取可观灵石，又不至引人瞩目。
叶玄清点核算毕：“上品符按类估价，普通符依方才价格，合计五十二块下品灵石。”他将一小袋灵石递过，目光热切道：“萧符师，不知可有兴趣与本店建立长久合作？
若蒙不弃，日后所供灵符，普通类型可按一块灵石三张计价，雷电符可提至两块灵石一张！
上品符一律按本店对外售价八折回收！
此外，符师在本店采买符纸、符笔、符墨乃至其他灵符，皆按成本底价供应，绝不让符师吃亏半分！”他顿了顿，补充道：“兽潮之后，能稳定提供优质符箓的符师，尤为难得！
本店诚意十足！”
此条件极为优渥，对此刻更需低调稳妥、规避鲨碧帮和散修集市风险的萧尘林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略一思忖，便应承道：“善，承蒙叶掌柜看重，便依此议。”
为表诚意，叶玄主动提出当场按合作模式价格补齐差价十五块灵石。
萧尘林欣然受之，却未取走灵石，而是将其尽数兑换为各色符纸、数瓶上佳符墨及一套较之前精良甚多的符笔。
双方约定半月交易一次，萧尘林这才揣着新置材料与腰包中多出的西十块灵石，告辞离去。
为分散风险、规避耳目，萧尘林又绕行数街，于另外几家零散符箓店铺或材料行中，分批售出数量不等的其余存货。
价格虽有浮动，或略低于符箓阁，或相差无几，总体无亏。
一番操作下来，乾坤袋内灵石总数竟悄然突破三百五十块大关！
“制符一道，收益果是惊人，尤其在这劫后。,墈`书,君/ !首¨发*”萧尘林心中默算，亦不得不承认此点。
相较辛劳耕耘灵田需数月方得的收获，绘制符箓回报率高出太多。
然他心明如镜，此皆赖那属性面板带来的“百炼成钢”般匪夷所思的成符率。
寻常符师既要承担高昂损耗风险，又处激烈竞争之中，岂有这般轻松？
更何况制符的隐秘风险如影随形——怀璧其罪，兽潮后的混乱更是滋养觊觎的温床。
“然灵植一道，终究是根基。”他望向坊市外隐约可见的灵田方向，自语道。
聚灵草乃稳定收益保障，而那珍稀的天鼓金粟树，更是他未来在可能再次降临的兽潮前积累实力、换取真正保命之物的倚仗。
种田，断不可弃。
思绪流转间，脚步不知不觉竟行至八角楼前。
念及那位曾数次助他采购符纸的故人苏凝雪，兼闻孙小荷言语间的隐忧，萧尘林略一迟疑，终是掀帘而入。
“欢迎道友光临八角楼，妾身孙小荷…”熟悉的悦耳声传来，那位曾接待他、又帮苏凝雪搬家的圆脸女修带着职业笑容迎上。
待看清萧尘林面容，她眼底掠过一丝讶然与了然，压低声音：“你…是来寻凝雪的吧？”见萧尘林颔首，她轻叹，语气带着劫后特有的疲惫与关切：“算你还记挂。
她今日告假，未在店中，应是躲在她租住的小院了。
唉，兽潮过后，人心惶惶，偏又摊上这等事……”
未等萧尘林发问，孙小荷便向管事低语告假，示意萧尘林跟上：“正好我也该去瞧瞧她，一道过去吧。
她一个人躲着，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两人并肩行于劫后略显萧条的坊市街道，萧尘林终是问道：“孙姑娘，凝雪她…可是遇了难处？
听你方才语气，似有忧色。”
“难处？
倒也未必算大难处，甚或…在不少人眼中，还是份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好机缘呢。”孙小荷撇撇嘴，语气复杂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只是凝雪那丫头，性子太犟，死活不肯点头。
偏生她又对你另眼相看。
若你能劝劝她，或许还能听进几分。”
萧尘林眉头微蹙：“还请姑娘明言。
究竟何事？”
孙小荷边走边叹，语气复杂：“你是不知凝雪如今的处境有多难！
那沈丹师…哼，名头是响，未及而立便晋阶一品初阶，尤其一手‘回灵丹’在兽潮后奇货可居。
可此人…气量却不大！”
她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凝雪在陶丹师座下，展现出的丹道天赋极佳！
尤其是处理‘赤阳草’这类火性烈材，手法精妙，成丹率竟比陶丹师本人还高一线！
此事不知怎的被那沈丹师知晓了。
他哪里是看上凝雪的人？
分明是觊觎她这手控火提纯的绝活！
他想把凝雪弄去他的丹室，专司为他处理那些最难缠的火性灵材，做那劳心劳力、却难见天日的苦工！”
“陶丹师起初念着交情，也觉凝雪能得沈丹师‘指点’是机缘，帮着说了几次。
可沈丹师开口便是要凝雪签下十年丹契，期间所得丹方、技法皆归其所有，且几乎等同于卖身，自由受限，酬劳更是压得极低！
美其名曰‘磨砺’、‘栽培’，实则想将她这天赋据为己有，绑在他那丹炉上做牛做马！”
孙小荷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凝雪自然不肯！
她所求丹道，是自在钻研，是凭己身技艺立足，而非沦为他人专属的‘火工’！
她拒绝了。
可那沈丹师岂肯罢休？
仗着如今丹药紧俏，地位水涨船高，竟开始处处刁难！
先是暗中施压，让陶丹师减少了分给凝雪练手的灵材份额，断了她的精进之路。
接着又放出风声，暗示其他丹铺不得雇佣苏凝雪，想堵死她在坊市靠丹道自立的门路！”
“这几日更是变本加厉！”孙小荷语速加快，带着忧心，“他首接派人守在凝雪租住的小院附近，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施压！
今日更是放话，若凝雪再不识抬举，就要动用关系，让她连这八角楼的杂役都做不成！
彻底断了她在坊市的生计！
凝雪性子刚烈，今日便是被这明晃晃的威胁堵得连门都不敢出，只能躲在小院里。
你说，这算什么事？
天赋好反倒成了祸根？”
萧尘林听着，眉头紧锁成川字，眼中寒意渐生。
原来如此！
并非什么男女之情，而是赤裸裸的对天赋的掠夺与对道途的扼杀！
那沈丹师行事，比强娶平妻更为卑劣阴毒！
这是要生生折断苏凝雪刚刚展露的丹道羽翼，将她囚禁为专属的炼丹工具！
“兽潮刚过，人心惶惶，资源紧缺，他便如此肆无忌惮？”萧尘林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谁说不是呢！”孙小荷叹道，“丹药就是命！
他如今手握紧俏丹药，连陶丹师都不得不让他几分。
寻常散修，谁敢得罪？
凝雪无依无靠，天赋又惹人眼红…唉！
我是真替她着急！
这般下去，要么屈服签下那卖身契，要么…就只能离开这坊市，去更凶险未知之地搏命了！
可这世道，离了相对安稳的坊市，一个孤身女子…” 她没再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充满担忧。
萧尘林脚步更快，心中念头飞转。
苏凝雪的困境，比他预想的更为棘手。
这己非简单的个人选择，而是弱者在强者制定的规则下，面对天赋被剥削、道途被断绝的残酷现实。
“孙姑娘，”萧尘林打断孙小荷的叹息，语气斩钉截铁，“天赋是她的，道途也是她的！
没人能替她签那卖身契！
至于离开…”他目光锐利如刀，望向那小院方向，“未必是绝路！
但眼下，先见到她再说！” 他不再多言，周身气息虽依旧收敛，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护持之意。
孙小荷被他话语中的力量所摄，也闭口不言，只是忧心忡忡地紧跟其后。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一片相对僻静的居住区域。
苏凝雪租赁的小院就在巷子深处。
然而，还未走近院门，便见两个身穿灰色短打、腰间鼓囊、眼神带着痞气的汉子，正一左一右斜倚在院墙外的阴影里，目光懒散却透着监视的意味，不时扫过紧闭的院门和巷口。
孙小荷脸色一变，低呼：“糟了！
沈丹师的人果然堵在这儿！”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向萧尘林，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