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宁坐在轿内还没露面,看着暴怒的袁氏,这么久以来总算是出了口恶气。~8*6-z^w^w^.`c*o`m*
袁氏自己摔倒的,没理由朝路人发怒,只能把脾气朝安熙宁发泄,朝后面的轿子吼道:
“安氏,你还不下轿做什么,故意看戏吗!”
安熙宁闻言,这才不慌不忙下轿,一脸担忧:“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丫鬟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一下。”
袁氏因为琴嬷嬷走了,大丫鬟被她打得躺在床上,一些新安排伺候的丫鬟根本不敢上前,担心被惩罚。
这会儿听到安熙宁的话才上前扶袁氏起来,袁氏看着自己精美的衣裳全毁了,气不打一处来,朝扶她的丫鬟喝道:“滚开!”
丫鬟吓得退开,袁氏差点又滑倒,还好麻婆上前扶了一把。
安熙宁提醒道:“二夫人小心脚下,这十里秦淮靠近秦淮河,地面潮湿,容易滑倒。”
袁氏恶狠狠瞪了眼,这种话怎么不早跟她说,现在摔倒两次才说,这小贱人肯定是故意的。
安熙宁没有理会她凶狠的目光,自己笨拙摔倒,还想赖别人。
菊香楼的掌柜这会儿才出来,见到她们,忙上前见礼:“安娘子,袁夫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袁氏听到翁掌柜把安氏放在她前面,顿时沉下脸:“怎么,本夫人来不得吗?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翁掌柜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没规矩了……但也不敢反驳侯府夫人的话,只能当作没听到。
安熙宁出声缓解他的尴尬,柔声道:“是夫人说最近大家对侯府有些误会,特地带我出来跟大家解释一下。+j.i_n?w-a!n`c~h/i+j/i?.^c?o!m!我跟大家说下侯府没有苛待我,对我关心备至,夫人对我没有任何恶意,都是夫人的贴身嬷嬷心窄才引起的一些小误会,我很感激侯府。”
袁氏越听越别扭,这不是在复述昨天的话吗,解释得那么僵硬,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被逼着过来的吗。
果然有人喊道:“安娘子,你就别替他们解释了,看刚刚袁夫人吼你的样子就知道平日有多凶恶。”
“就是,自己摔倒的还要吼安娘子,可想而知这人有多霸道,难怪连世子都被这毒妇逼得躲在世子院不敢出门。”
“说不定以前那个温柔的大夫人就是被这毒妇逼死的。”
袁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管今日是不是来解释的,粗重的嗓音朝人群骂道:
“都给老娘闭嘴!侯府的事与你们这群整日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有何关系,世子瘫在床上是他自己不愿见人,关本夫人什么事,你们再敢乱嚼舌根,通通把你们送进衙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被袁氏得罪了,这些公子哥最讨厌被人骂游手好闲,纷纷从戏谑到群情激愤。
“走呀,抓我们进衙门,今日倒要看看金陵府的衙门是不是北明侯府的!”
“对,看看我们饮杯茶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罪,要侯府夫人亲自送我们进衙门。”
咒骂声不绝于耳,几个侯府的护卫根本拦不住人数众多的人群。
袁氏被凶狠围上来的人群吓得脸色苍白,更有人趁机捣乱,朝她们扔东西。
安熙宁看着担心出什么意外,赶紧站到马车上朝大家喊道:
“大家听我一言,与妇人争论长短,纵使赢了,诸位脸上也无光彩。\7^0\0′t?x,t/.`c/o?m′衙门是朝廷的衙门,怎么可能是侯府的,不过是夫人的一时气话罢了,大家千万别放在心上。”
“诸位济世之才,胸中自有丘壑,绝非什么二世祖,不然也不会如此崇拜三老,只是时运不济,奴家相信,大家只待一次机遇,必定能一举成名天下闻!”
这些义愤填膺的人被说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也没她说得那么有才。
安熙宁见众人愤怒的情绪平稳下来,主动说道:“这样,今日的茶水算菊香楼的,就当侯府失言给大家赔个不是。”
“这多不好……那便谢过安娘子了。”大家纷纷拱拱手感谢。
远处兵马司的人正好赶来维持秩序,众人纷纷散开,来人安熙宁倒不陌生,是世子的庶弟纪凌云,他是兵马司的正六品指挥。
她不经意间还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确认才发现没看错,周仁正竟然也在官差当众,他怎么成了兵马司的官差!
周仁正也看了过来,神色有些复杂,眼中少了几分以前那种对她的鄙夷羞辱。
他刚刚看到她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跟以前完全像变了个人,整个人身上散着自信的光,一颦一笑都让人看得出神,他以前竟没发现她还有这一面。
没想到她去了侯府之后变化会这么大,完全不像以前那个任由他鞭打欺辱的女子了。
纪凌云同样把她的行为看在眼里,嘴角微不可察地弯起一抹弧度,难怪世子兄长对那么多女子都不感兴趣,偏偏对她是特别的,确实挺特别的。
袁氏见儿子来了,立马又硬气起来,跑过去:“凌儿,刚刚这群暴民……”
“本官看到了,侯府处境艰难,母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纪凌云还算看得清,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袁氏闻言,此事只能作罢,今日本就是来解释的,没想到闹成这样,现在解释也没用了。
纪凌云走到安熙宁面前,靠得很近,柔声问道:“安娘子没大碍吧?”
安熙宁后退一步,“没大碍。”
纪凌云见她刚刚注意到周仁正了:“不好奇周仁正怎么在本官手下当差吗?”
“自有大人的道理,与妾身无关!”安熙宁不想牵扯周家的事,微微欠身,“若大人没其他事,奴家便先回府了。”
随后回到马车上,反正自己已经来解释过了,是袁氏自己搞砸的,也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袁氏看她走了,也赶紧上马车离开,谁知道这群二世祖会不会再闹事。
这下坊间骂侯府骂得更狠了,特别是今日袁氏的那些话,还不如不出来解释。
纪忱当日下了朝才知道这个事,袁氏还想怪到安熙宁身上,可这种明摆着的事,他也不是真的是昏侯,什么都分不清。
这晚东院闹得不可开交,吵到最后,纪忱直接去了别院睡,留着袁氏一个人在东院打砸哭闹。
安熙宁这会儿正在世子房间,刚跟世子说了今日的事,特别是自己擅自做主抹了茶水钱。
纪墨卿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回道:“那些事你做主便好,不用特地跟我请示。”
他没太在意银钱的事,最近感觉身体更差了,今日更是急转直下,估计没几个月了,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安熙宁本来想跟他说周仁正在兵马司当差的事,见他精神不振便没再打扰他,感觉世子的身体出了年之后更差了。
“世子大人,妾身明日请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不必……暂时死不了!”纪墨卿勉强说道。
她看着还是忍不住说道:“大人真的不要试着留下子嗣吗!如果是担心妾身以后的夫家耗上侯府,那大可放心。妾身等典妻契结束后就脱离周家,并且不会再婚嫁,世子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纪墨卿迷迷糊糊没听到她的话,人已经倒了下去,沉沉睡去。
“世子?世子大人!”安熙宁大声喊道。
她惊慌失措,以为他死了,急忙探探他的鼻息,还好有气息,只是十分微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来回踱步。
这次没有听他的,叫来了府医替他诊断。
纪老夫人听到世子昏迷的事,也第一时间赶过来,就连原本在哭闹的袁氏也挂着泪痕跑过来。
刘府医替世子诊脉后面色凝重,摇摇头:“世子病重了,侯府要有所准备,快的话几日,慢的话不超过一个月。”
纪老夫人闻言脚下踉跄,差点也晕了过去,安熙宁扶着她:“老太君,您要保重身体,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有事。”
袁氏也跟着说道:“是呀,母亲你可不能再有意外,世子的身体明日再让御医来看看。”
她嘴上这么说着,内心还是欢喜的,纪墨卿的病重一扫今日所有的不快。
纪老夫人坚毅的眼中忍不住泛起泪光:“卿儿!你可不能丢下祖母,自己偷偷去见你母亲呀!婉儿,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这个孩子吧!”
安熙宁听着老夫人绝望的声音,此刻手脚冰凉,她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