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书院每月的例行小考到来了。\秒~蟑¨结/暁′税.网^ +更·辛-蕞+筷.
这次小考,内容简单,只侧重两项:经义默写,和一篇基础的策论。
考场设在讲经堂,所有学子,不分班级,一同考试。
徐飞坐在其中,小小的身影,在数百名学子中,依旧显眼。
当考卷发下,他只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默写的部分,是《礼记·大学》的篇章,他早己烂熟于心。
策论的题目是“论均田无恒产者无恒心”。
这是一个非常基础,甚至有些陈旧的题目,旨在考察学子对儒家民本思想的基本理解。
徐飞提笔,蘸墨。
他完全可以引经据典,写出一篇石破天惊的雄文。
他可以从经济基础、社会结构、人性本能等多个角度,将这个题目剖析得淋漓尽致,足以让所有夫子都为之侧目。
但,他没有。
他脑中闪过的,是陈老夫子拂袖而去的背影,是学子们避之不及的眼神。\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不是‘秀’的时候。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所有人的信息差里,他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而是“隐藏”自己。
他现在的身份标签,是“天资非凡”却“狂妄愚钝”的矛盾体。
如果这次小考再拿个第一,只会加重后两个负面标签。
别人会说:“看,他果然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这会让他成为一个更显眼的靶子。
而一个中规中矩的成绩,反而能让局面变得有趣。
它会让看好者失望,让质疑者肯定自己的判断,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移开。
这,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于是,他的笔尖在纸上从容滑过。
默写,一字不差,工工整整。-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
策论,引孟子之言,述管仲之策,论点清晰,结构完整,辞藻朴实,完全符合一篇优秀应考范文的标准。
没有惊世骇俗的观点,没有穿透历史的洞见。
有力的,扎实的,正确的。
以及……平庸的。
他最后交了卷,平静地走出了考场。
三天后,成绩张贴在书院大门前的石壁上。
红纸黑字,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和排名。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寻找着那个他们最关心的名字。
“徐明礼呢?徐明礼在哪里?”
“我找找……不在前十!”
“前二十也没有!”
“找到了!在这里!玄字十七号,徐明礼……第三十七名!”
第三十七名!
这个名次,在紫薇书院数百名精英学子中,算得上是中上。对一个普通秀才来说,是不错的成绩。
但,对一个顶着“小二元案首”、“七岁秀才”、“被山长破格录取”等无数光环的“神童”来说,这个名次,无疑是一种失败。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三十七名?就这?”
之前嘲讽徐飞的那个刻薄学子,第一个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原来……名过其实啊!”
“看来,之前那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
“江州的案首,水分也太大了。”
“我就说嘛,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之前怕不是靠死记硬背,侥幸得了个好名次罢了。”
那些原本看好他,甚至佩服他风骨的学子,此刻也面露困惑。
“怎么会……不应该啊,以他的才学,至少也该是前十之列。”
“唉,或许……他真的只是个聪明的孩子,离‘天才’二字,还差得远吧,拒绝了陈老夫子,未来道阻且长啊。”
远处的阁楼上,顾炎山长凭栏而立,看着下方的榜单和议论纷纷的人群,眉头紧锁。
他不相信。
那个能说出“诊病论”和“先通史,再通心”的小孩,那个心性远超常人的妖孽,怎么可能只考出这个成绩?
是失手了?还是……
他想到了徐飞拒绝陈老夫子的事。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这孩子,莫非是……故意的?
而在另一处静室中,陈老夫子听着书童的禀报,眉头紧皱。
“三十七名?”
“这孩子,真是倔强,为何就不肯拜老夫为师呢?”
他心中实在惋惜。
那日他拂袖而去之后,实则非常懊恼,认为自己着相了。
少年人重情重义,没什么不好。
只是……他心痛在于,没人继承自己的学问,实在是读书人的不幸。
在古代,读书人对家传的书籍要义非常在意,徐飞不愿拜他为师,他很难做出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