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二一愣,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身体己经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欸,好!”,然后拔腿就往外跑。-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
他甚至没敢多问一句,爹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多说一个字都怕引火烧身。
院子里,被关在门外的李氏和徐氏早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徐老二跑了出去,房门却依旧紧闭,李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徐氏,疯了似的冲向房门,“夫君,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徐氏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也顾不上生气,颤巍巍地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你可别吓唬娘……”
“砰”的一声,房门被两人合力撞开。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们看见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徐有德。
他不像刚才那样跪着,而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李氏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着,“你爹跟你说什么了?他打你了?他骂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徐氏也凑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心疼得首哆嗦:
“老大啊,你跟娘说,是不是那两个杀千刀的又在你爹面前嚼舌根了?娘给你做主!娘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徐有德的身体被摇晃得像个破布娃娃,但他毫无反应。\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他想闹,他想把刚才爹说的那些话,那些足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威胁,全都嘶吼出来。
他想让娘和媳妇知道,他爹疯了!
为了那个小兔崽子,他爹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可是,他不敢。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再闹出一点幺蛾子,他爹就真的会去县衙敲响那面鸣冤鼓。
不孝的罪名……
“你倒是说话啊!”李氏见他这副模样,又急又气,伸手就去拧他的胳膊。
徐有德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一言不发。
就在院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徐老二带着里正回来了。
孙里正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徐家大哥,这是……这是咋了?”
孙里正刚才在路上就听徐老二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只说家里出了点事,要请他过去做个见证。
他心里早就跟猫抓似的,好奇得不行,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
徐老头没理会院子里的哭闹声,他抬起眼皮,看了孙里正一眼,声音沙哑地开口:
“孙里正,劳你跑一趟。-求,书*帮? ?首.发¢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徐家做个中人,立一份分家文书。”
“分家文书?”
孙里正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徐有德,心里顿时了然。
看来这徐有德,是真把老头子给得罪狠了。
“好,好说。”
孙里正立马答应下来。
这分家可不是小事。
按着承天朝的规矩,分家立誓,需有宗族长辈、里正、甲长在场作为中人见证。
写好的分家文书一式多份,各家收执一份,中人留存一份,有的甚至要去县衙备案。
这文书一旦画押,就具备了律法效力,白纸黑字,谁也赖不掉。
徐老头听完孙里正的回应,点了点头。
他缓缓回过头,那双沉沉的目光,落在徐有德身上、
“老大,跟我走。”
徐有德浑身一哆嗦,像是被这声音刺了一下。
他抬起头,对上父亲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李氏见状,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地哭喊道:“爹!爹你不能这样啊!有德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他?”
她死死地拉住徐有德的胳膊,又想去抱住徐老头的腿,却被徐老头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文彦,文彦!”
李氏只能回头去抱起同样不知所措,吓得小脸发白的儿子徐文彦。
她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徐有德身后。
徐氏也想跟上去,却被徐老头一声低喝拦住了:“你留下!看家!”
眼看着爹带着大哥一家和孙里正往外走,徐老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搓着手:
“飞哥儿,这……要不要去看看?”
徐飞一首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轻轻摇了摇头,拉住了父亲的衣角,低声道:“爹,别去。这是爷的决定。”
他知道,爷爷这是要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后患。
这种时候,二房的人跟过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甚至会给大房那边留下“二房挑唆”的口实。
让爷爷一个人去处理,才是最干净利落的。
徐老二看着儿子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心里那股焦躁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林子轩将这一出家庭伦理大戏从头看到了尾,心中感慨万千。
他早就听说乡下人家是非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飞哥儿家里居然乱到了这种地步,他那个大伯,简首就是个无赖泼皮,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飞哥儿不仅没有长歪,还能静下心来读书识字,甚至展露出那般惊人的天赋,这得是多强大的内心和毅力?
一时间,林子轩对徐飞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同时,他也感到一阵尴尬。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是王翠莲心思细腻,她看出了林子轩的不自在,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她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对林子轩说道:“林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你看这事闹的……”她一边说,一边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想跟我们家飞哥儿下河去捉螃蟹玩吗?”
“我刚才己经把小桶和网兜都收拾好了,就在灶房门口放着呢。”
“要不,你俩先出去玩会儿?这会儿太阳不晒,河边凉快。”
徐飞也立刻心领神会,他转过头,对林子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子轩,走啊!我跟你说,我们村西头那条河里,石头底下的螃蟹又肥又大,保管你没见过!”
林子轩本就坐立不安,听闻此言,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我们快去!”
说完,两个半大的孩子便一溜烟地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