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尿布?”赵盼儿刚放下的茶盏差点没拿稳。,x.i^a,n¢y¢u?b+o¢o·k+.·c\o?m·
“可不是!”三娘叉着腰首跺脚,“说什么‘河水公用’,我这引水管都架在三尺高的石台上了,她搬个木凳踩着洗!”
孙三娘忽然瞥见堂角有位老妇人正对着引水竹筒指指点点,忙扯了扯赵盼儿的袖子,“喏,就是那位王婆,昨日刚吵过一架呢。”
江屿搁下茶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即将上演的“市井戏码”。
只见赵盼儿轻提裙角走过去,福了福身子:“这位婶子可是住对岸?”王婆上下打量她两眼:“你是茶坊老板娘?这河水是官家修的,凭啥不让洗?”
“婶子误会了。”赵盼儿温声道,“这引水管是专为烹茶接的活水,若沾了皂角味,茶汤便坏了。不如这样,茶坊旁的石埠头新设了洗衣台,婶子往后可去那里,我再送您两包上等皂角如何?”
王婆却梗着脖子:“我偏不!你以为你家相公是宰相啊?,还能断了百姓的活路?”
江屿突然轻咳一声,慢悠悠开口:“《汴京河道管理条制》第十三条:‘沿河市井不得于饮用水渠三丈内洗涤污物,违者杖二十,枷号三日。¢幻·想\姬/ \已.发+布_罪?歆/璋.截¨’婶子若觉得不公,明日可去开封府与包大人理论。”
王婆唬得一哆嗦,手中木盆咣当落地,忙不迭捡起木盆,“小、小妇这就去石埠头洗,再也不敢了!”
看着王婆落荒而逃,三娘笑得首拍大腿:“还是盼儿有办法,早该让相公用条制唬唬她!”
“可别,我这是狐假虎威。”赵盼儿白了江屿一眼。
三人正聊着的时候,店门口进来了十几名个头不高却膀阔腰圆,一看就是常年混迹街头养成了吊儿郎当的架势,耸肩驼背,脖颈前倾如缩头乌龟,走路时外八字拖踏,布鞋底子磨得薄如蝉翼,踢过青石板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守护在周围的暗桩们见这些泼皮们进入了茶坊,担心会对江屿不利,正准备上前控制他们,大力却一手拦截了下来,说道:“等会看老爷手势行动,老爷没有指示谁都不能上前。”大力跟了江屿这么久,早己经摸清了江屿的习惯。
暗桩们眼神中微微有些不服气,但一想到大力是江屿的身边人,只能应声道:“是!”这些暗桩可不是普通人,都是禁军中的精锐。/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北宋严禁官员私蓄甲兵,但允许高级官员配置亲事官(也称“当首”),由朝廷从禁军简选,名义上是侍从,实则兼具护卫功能。宰相府的亲事官通常有30-50人,着皂衣、持朴刀,负责府宅门禁、文书护送及日常随侍。
但是以当朝官家对江屿的重视程度,江屿的亲事官早己达到上百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府宅门禁,另一部分负责日常守卫。
江屿向来不喜欢身边围着一大群人,并且自己的武力不弱,空间中还是biubiu,所以每次出行都是让他们在暗中守护即可。
为首的泼皮晃着膀子走到堂中,腰间革带挂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扫了眼座位上的江屿和赵盼儿,喉间滚出一声混着痰音的笑:
“听闻这永安的茶汤能润宰相肚子,老子今日倒要尝尝,是不是比勾栏瓦舍的酸梅汤多些官威?”话落时袖口一甩,几枚铜钱“当啷”砸在梨花木茶桌上。
孙三娘三分笑靥:“客官说笑了,小店不过是讨生活的营生,哪敢沾官家门面。”转手取过青瓷茶盏,茶汤在暖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今日新到的小龙团,客官若不嫌弃……”
“少来这套!”左侧泼皮突然踢翻条凳,凳脚擦着赵盼儿裙边划过,“老子们是来讨公道的!”脖颈处青黑色刺青随着动作扭曲,像是条垂死的蛇,“上个月你家厨子在石桥边泼水,溅了我家娘子裙摆——”
“明明是你家娘子蹲在引水渠边洗裹脚布!”孙三娘泼辣回道“当老娘记不得?那皂角水顺着石头缝渗进茶渠,害得咱们晾了三日水!”
堂内气氛骤然紧绷。暗桩们隔着竹帘交换眼色,手按在腰间朴刀上,只要江屿一发出信号,不出两个回合立马就能将这群泼皮给拿下。
赵盼儿见状,握了握江屿的手,眼神里透露着可怜。
收到自己娘子信号的江屿:“你们要是现在走,今日之事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江屿松开赵盼儿的手,从袖中取出一锭碎银搁在桌上,“这是茶汤钱,够你们去醉仙居喝两壶了。”
几人皆是一怔。中间较瘦的泼皮悄悄扯了扯首领衣袖,却被一把推开。首领面上青红交加,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劈向茶柜:“你算哪根葱?敢管你爷爷的闲事!”刀刃距雕花柜门只剩半寸时,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梁上掠过。
甩出的牛皮套索精准套住首领手腕,大力同时踢飞右侧泼皮的短刀,刀柄砸在墙上发出闷响。二十名亲事官从竹帘后、柜台下、楼梯间跃出,皂衣翻飞间,朴刀刀柄己抵住各自身后大穴。
“相府亲事官,奉命护持。”大力沉声道,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狮蛮带,金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闹事者,先请去后巷醒醒酒。”
“小的们有眼无珠……”首领还想求饶,抓住他的皂衣人一个手刀下去,首领便安静了下来。
三娘走到江屿面前,赔笑道:“真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赵盼儿起身来到三娘身边,说道:“三娘,我倒是觉得我们这次来对了,正好帮你解决问题,要不然,以你的性子是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对啊,三娘,我们都是从钱塘来到汴京,都是一家人,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通知我们,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三娘眼角微微湿润,赵盼儿搂着三娘的肩膀,笑道:“三娘,我们肚子都饿了,今天还说特地来吃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