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安德森当时只想着军部戒备森严,发现闯入的虫都会报备,他的视野在局限于军部之外,只觉得靳烛幽身上藏着百宝箱,围得有多密都能钻进去拆设备。
他没有想到军部之中会有内鬼。那个设备在转移之前,就可能有虫偷偷潜伏进来,进行了好几日的拆除工作。
任何一只虫不分青红皂白地被怀疑,都会很难过吧。
而且和这只雄虫的赌注,他好像输了。
但打赌的虫足够偏心,只说了自己输了该怎么样,并没有说他输了会怎么样。
就像有意的,在给他们之间留下一丝回旋的余地。
安德森紧咬着唇,他忽然攥紧了雄虫的手,在雄虫疼得轻抽一口气后又猛然松开,这只虫不是仍有记忆的雄虫,他并不知道这个约定,无法责难缺失辨别力的上将,也无法兑现他的承诺。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不要难过。”
总是这样,在从前他累得全身疲乏的时候,雄虫也是这样拍一拍他的背。
只要看着那双眼睛,他就能停泊。
安德森用旁边用作清洁的布包裹着等离子环上带有生产印记的铁圈,放入塑封袋作为证物,将一脸懵懂的雄虫紧紧搂在怀中向外走去。
巡防军做什么都和爬来似的一样慢,偏偏这时候已经全部抵达了小楼外缘,全都手持光枪严阵以待,就等安德森出来,献上银手铐套餐。
贵族这一招确实将他打得措手不及,安德森携带证物,但这里向主星上诉需要一定时间,在这时进入戴斯勒政府监狱的变数太大,且现在这些虫,显然是移交证物的时间也不愿意给他。
基兰已经将第一军的地位立稳,他若是拒捕,定然会给第一军添乱……
安德森是贸贸然跟着靳烛幽留下的线索走,但那些贵族却是从一开始便一环扣一环,不留余地地给他下套。!咸?鱼/墈\书? ¢首·发+
以及这只雄虫,安德森纵然有意遮掩,但在场的虫数量众多,难免会从不同角度看到真容。
安德森揽着雄虫腰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他处理完这些虫后,他还能找到他吗?
却不想,下一刻,一把光枪就抵住了他的脖颈,安德森迟疑地转动目光,雄虫挣开他的手绕后使出了擒拿招式,当着所有虫的面锁住他的脖颈:“都让开。”
安德森愣了不到一秒,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和怒气:“放开!”
雄虫充耳不闻,一字一顿道:“都让开,否则,杀死这个人。”
安德森低声怒喝:“别闹。”
靳烛幽的力气没有他原来的身体大,但是这只雄虫两指一按,安德森瞬间手脚发麻,动弹不得。
安德森双腿一软,雄虫换手换得很快,他一手抓枪顶住安德森的额头,另一只手环住了他下坠的腰。
“是……是那只星舰上的虫!”若说方才有些驻守贼匪星舰,粗粗看过靳烛幽的脸的雌虫还不敢认,这会看到他单手制住上将,不管不顾地猛然大叫起来了。
这么莽的雄虫虫族都难出几只。
“难道是圣座?”
“是他挟持了上将!”
“我就说,上将怎么会在驾驶室里白日宣淫!”
……果然传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圣座吧,据说圣座面目狰狞……看他的脸,实在是太奇怪了!”
“是魔鬼吧,是异兽变的雄虫?这也太丑了吧。”
安德森抿了抿唇,他想堵住雄虫的耳朵,可依然全身无力,雌虫用力抬头,却只能看到雄虫紧抿的下唇。
肯定很难过。
靳烛幽拿枪的手并没有挪动:“放我去……大车里,不然,打死他。”
这些虫隔一会才明白大车是星舰。*零^点-墈+书· !哽?歆·罪\全~
这只虫是从哪个偏远星刚出土的文物雄虫吗?
巡防军军团长站了出来,他是一只健壮的黑发中年虫,应当是金龟科的叉犀独角仙种,此刻安静地看着他们,安德森与他的视线接触,这只虫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都拿下。”
是敌非友。
靳烛幽也没耽搁,这句话刚落下,他便拿出连环锁将安德森套住,抱在怀中奔离原位,地面全是光枪扫射的痕迹,他的身体被刺穿两个血洞,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抱着的虫还不安分,见他受伤,还挣扎着想下来。
“你。”靳烛幽抬眼看向天上的ooi圆球,冷声道,“也走。”
ooi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沟通面板还开在雄虫阁下那边。
雄虫阁下杂七杂八的记忆被排出去了,就跟黑芝麻汤圆的馅被挤走了似的,跑路竟然还能喊上他。
ooi看着这只虫左躲右闪,并没有检测到自己道具的痕迹,想来是刚刚大水冲垮龙王庙,全给造星盗那帮自己虫身上了。
阁下千算万算,大概没算到自己失忆以后是个叛逆崽。
ooi过着打工的命,操着父母的心,用上将的积分给雄虫换了一层防护罩,而后才像模像样地将申请码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德森那边果然秒批,在这只虫张口欲言,飞速编纂理由时,ooi这边已经用报告体堆了过来。
“首先,我以为靳烛幽身份特殊,当前真相还未完全揭开,不能折在这里。”
“其次,我不忍心。”
“最后,我不忍心。”
“……”安德森拳头咯嘣一声,ooi一窜三米高。
光枪的等离子体倾泻而下,却并没有再击中靳烛幽,惹得这些守卫军发出了惊呼声。
“这就是圣座的实力吗?”
由于母巢圣谕在第一军到来前的扫荡式袭击给巡防军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母巢圣谕的头目自然也被传得妖魔化了。
“没错……不是有传说说,圣座脸上是虫神赐字吗?”
“天哪,我说最近运气特别背,原来是圣座下咒了吗?”
不,ooi默默地说,圣座可没这闲心,可能纯粹就是虫品问题。
“上将是被圣座挟持,这就合理了。”说这话的雌虫松了松肩膀,做出了个了然的表情。
哪里合理了啊!
好歹是第一军上将,怎么就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百年好合的姿态了啊!
正在被形式化救援的安德森全身不能动弹,只有嘴能动:“放下我。”
这只虫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回到了从精神暴乱中刚清醒的状态。
“不方便。”没恢复记忆的小虫崽靳烛幽性子软是软,难沟通也是实打实的,安德森感觉手底一紧,雄虫的手微微脱力,扣进雌虫细腰后的腰窝,让上将忍不住上身一颤。
在边境被雄虫背,在主城被雄虫抱,要是被传到基兰那里去,这个完蛋玩意能笑他一辈子。
“对了。”靳烛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安德森道,“你见过一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虫吗?”
安德森一震,ooi则是欲哭无泪,这位阁下的记忆是又劈叉到哪里去了。
“被关在和刚刚那个差不多的地下室里。”靳烛幽继续道,“巧克力一样的皮肤,银色的眼睛,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要救。”
他只隐约记得,这好像是他的任务。
抱着的雌虫却在话音落下时,彻底僵住了。
救一只和他相似的小雌虫,在地下室里,黑暗的阶梯,巧克力的肌肤,银色的眼眸。
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对上了。
这只雄虫有这一段属于过去的记忆,雄虫绑架雌虫这种案件本来就百年一遇,安德森觉得,雄虫话语里的小雌虫没有别的可能。
他茫然地抬眼,看着那段形状优美的下颌,眼眸低垂地,问询般的看着他,仿佛是坠着繁星的夜空。
他们跃到安德森在这里停泊的星舰上,将追击的虫远远甩在身后,一如当年雄虫抱起他,不曾回头看身后的火箭弹。
安德森猛然一颤。
靳烛幽是艾科的雄子,比他还要年轻,怎么会是当年那只虫,怎么会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虫?
但看着眼前的虫,这个疑问又似乎并不存在第二种解法。
等靳烛幽再度询问,安德森才回神似地开口,嗓音又涩又哑:“不……他被救出去了。”
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救出去了。
可惜救他的虫一直没遵守约定来见他,等到小虫崽长大成为一只军雌,他几乎觉得当初被救只是一场幻觉,实际上是他自己从监牢中想方设法逃出,根本没有这样一只虫。
明明他很听话,已经改了名字。
他一直在找,从分别开始,找了他不知道多久。想感谢他,想问清楚自己身上所谓的噩运,在少年时期,更怀着一丝隐秘,想再度贴近那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等到升任上将,他几乎已经放弃,想着只要给他一个机会感谢就行。
这只奇迹一般降临于黑暗,将他带向自由的天幕的,属于小虫崽的救世主。
安德森手指攥成拳,他有太多要问的,太多想知道的,想揪着领子让这只虫把他一直以来藏着掖着的倾吐干净,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张白纸。
似乎没有料到,靳烛幽愣了愣:“那很好……黑暗已经过去了。”
“不要害怕,小虫崽,黑暗已经过去了。”
安德森红着眼,纵然全身无力,却还是努力曲起手指,紧紧钩住这只虫的肩膀。
不能再让这只虫跑掉了,无论是救他的英雄还是一手养大的小雄虫,无论他有着多少光怪陆离的技能和身份,安德森看着那双深黑的瞳仁,一切掩盖的,粉饰的理由都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
不能让他再度离开了。
这只从小到大都在哄骗他的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