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比萧景琰想象的更冷。~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
暗红的液体瞬间淹没头顶,世界变得模糊而扭曲。怀中的沈清霜像块冰一样冷,青黑色的纹路已经覆盖了她大半张脸。血水灌入鼻腔、耳朵,却没有窒息感——体内的蛊毒似乎让他暂时适应了这种环境。
祭坛在头顶上方发出刺目的红光,血月的光芒透过池水,将一切都染成诡异的暗红色。萧景琰紧紧抱住沈清霜,感到她微弱的心跳正通过血契传来,一下比一下更慢。
"听得到吗?"他在心中默念,不确定血契在这种状态下是否还有效,"沈清霜,我命令你活下来!"
没有回应。沈清霜的眼睛半闭着,嘴角不断溢出气泡。萧景琰突然意识到,她正在放弃。
慌乱中,他想起父亲的话——守墓人的血是钥匙。想起沈清霜的暗示——不一定要死。想起玉佩上那些古老的纹路...
没有犹豫,萧景琰咬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融入池水。同时,他用另一只手划开沈清霜的手掌。两人的血液在池水中交织,竟形成了与玉佩上相似的纹路!
奇迹发生了。
那些血丝纹路开始发光,先是微弱的青色,然后越来越亮,最后变成耀眼的金红色。整个血池沸腾起来,但不是因为热量——而是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萧景琰感到胸前的青纹灼热无比,仿佛要烧穿皮肤。而沈清霜身上的鳞片状纹路则开始褪色,变成了一种银白色的奇异图案。
祭坛上的三件祭器突然炸裂,碎片在池水中缓慢下沉。其中一块锋利的玉片划过萧景琰的胸口,正好割开心脏位置的青纹中心。鲜血涌出,却没有在水中扩散,而是像被什么吸引着,流向池底某个看不见的点。
"啊——!"
非人的惨叫声穿透水面。萧景琰转头看去,只见李泓正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他身上的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s^a?n?g_b/o\o+k!.`c?o·m?更可怕的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蠕动,似乎想要破体而出。
"封印...重启了..."沈清霜微弱的声音突然在萧景琰脑海中响起,"但他体内的蛊种...在反抗..."
萧景琰明白了。李泓体内有从沈清霜那里夺取的蛊种,现在它想要回到源头——回到正在净化的血池中!
"怎么办?"他下意识地抱紧沈清霜。
"血...需要更多...守墓人的血..."
没有犹豫,萧景琰抓住那块锋利的玉片,深深划开自己心口的皮肤。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血液的流失似乎激活了某种古老机制——池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和沈清霜正处于漩涡中心。
李泓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漩涡。他挣扎着,咆哮着,却无法抵抗。当他的身体接触漩涡边缘时,皮肤立刻开始溶解,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骨架——那不是人类的骨骼,而是一种昆虫般的诡异结构。
"不!这是我的力量!我的永生!"李泓的声音已经完全不似人类,"你们不能——"
漩涡突然收缩,将李泓彻底吞噬。在最后一刻,一团青黑色的物质从他胸口冲出,试图逃向水面,却被血丝纹路构成的光网牢牢捕获。那团物质疯狂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还是被拉回漩涡深处。
萧景琰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失血过多加上蛊毒的消耗,他已经到了极限。怀中的沈清霜似乎也奄奄一息,银白色的纹路开始从她身上褪去。
"坚持住..."他在心中默念,却不确定对方能否听到。
就在黑暗即将吞噬他的那一刻,一股温和的力量突然从池底涌出,托着他们缓缓上升。萧景琰最后看到的,是血月的光芒渐渐恢复正常颜色,以及一队举着火把冲进溶洞的禁军...
鸟鸣。这是萧景琰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阳光透过纱帐照在脸上,温暖而不刺眼。搜嗖暁说蛧 耕辛蕞全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虽然虚弱,但确实能动了。身上的青纹已经消退大半,只留下心口处淡淡的银色痕迹。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萧景琰转头,看见父亲萧远山坐在轮椅上,断臂处包扎得整整齐齐,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不错。
"父亲...沈清霜呢?"萧景琰急切地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萧远山示意侍女端来温水:"别急,沈姑娘没事。你们在血池里泡了三天三夜,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三天?"萧景琰挣扎着坐起来,"那祭坛...蛊王..."
"彻底封印了。"萧远山欣慰地说,"陛下亲自带人搜查了溶洞,发现祭坛已经变成普通石头,血池也干涸了。"他压低声音,"李泓的尸体找到了,但...不太完整。太医说是某种剧毒腐蚀的。"
萧景琰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华丽的卧室,装饰明显是皇宫风格:"这是..."
"紫宸殿偏殿。陛下特许你们在此养伤。"萧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沈姑娘在隔壁。她比你早醒两天,但..."
"但什么?"
萧远山没有直接回答:"你自己去看吧。"
在侍女的搀扶下,萧景琰勉强走到隔壁房间。那里阳光更好,窗边坐着个纤细的身影,正低头翻阅一本医书。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
是沈清霜,却又不太像。她依然苍白瘦削,但眼中的青黑色已经完全褪去,变成了一种清澈的浅灰色。最惊人的是她的头发——原本如墨的青丝,现在竟成了雪一般的白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醒了?"她合上书,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却多了几分温度,"我以为你要再睡十天半月呢。"
萧景琰怔怔地看着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侍女识趣地退下,留下两人独处。
"你的头发..."他终于憋出一句。
沈清霜随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白发:"焚血术的副作用。不过值得。"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蛊毒完全清除了,虽然付出了一点代价。"
萧景琰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口:"我也是。青纹消失了,但内力全无。"
"暂时的。"沈清霜递给他一个小瓷瓶,"每天一粒,三个月后能恢复三成功力。再多就别想了,毕竟你流了那么多心头血。"
萧景琰接过瓷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他惊讶地发现,沈清霜的体温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而是有了正常人的温暖。
"血契..."
"还在,但弱化了。"沈清霜收回手,"现在只能传递强烈的情绪,不再共享痛觉。"她顿了顿,"如果你想彻底解除,我可以——"
"不着急。"萧景琰脱口而出,随即有些尴尬地补充,"我是说...等我们完全康复再研究也不迟。"
沈清霜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真实的、不带嘲讽的微笑:"随你。"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名太监在门外恭敬道:"世子爷,沈姑娘,陛下宣你们去御花园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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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荷花开了,粉白相间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皇帝李珩——那个一直被当作傀儡的年轻君主,此刻正坐在亭子里与萧远山对弈。看到二人到来,他立刻起身相迎。
"萧爱卿,沈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萧景琰刚要行礼,就被皇帝制止:"免礼。你们是挽救江山社稷的功臣,该朕向你们道谢才是。"
近距离看,李珩比想象中年轻,面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萧景琰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孱弱的皇帝,或许从来都不是什么傀儡。
"陛下言重。"沈清霜微微欠身,"民女只是自保而已。"
李珩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萧远山官复原职,加封太子太保。萧景琰袭爵镇国公,赐丹书铁券。"他又取出一道圣旨,"沈清霜救驾有功,擢升太医院首座,赐府邸一座。"
萧景琰和父亲立刻跪谢。沈清霜却站在原地没动:"陛下,民女闲散惯了,恐怕..."
"朕知道。"李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太医院首座只是个虚职,方便你继续研究医术。不会有人干涉你的自由。"他压低声音,"包括继续调查沈家灭门案的真相。"
沈清霜瞳孔微缩,最终深深一揖:"谢陛下。"
离开御花园时,萧景琰故意放慢脚步,与沈清霜并肩而行。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真要去太医院任职?"
沈清霜摘下一片柳叶,在指间轻轻转动:"或许吧。至少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药材和典籍。"她瞥了萧景琰一眼,"世子爷呢?准备继承家业,做个威风凛凛的镇国公?"
萧景琰望向远处的宫墙,突然觉得那些曾经重要的权力斗争,现在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可能会先养好身体,然后..."他顿了顿,"找个懂医术的帮手,一起研究如何彻底解除血契。"
沈清霜手中的柳叶停止了转动:"我以为你不急着解除它。"
"是不急。"萧景琰直视她的眼睛,"但我想给你选择的机会。不再是强迫的契约,而是..."
"自由的选择?"沈清霜接上他的话,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听起来不错。"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沈清霜雪白的发丝。萧景琰突然想起血池中那一刻,当他以为两人都要死去时,心中唯一的遗憾是什么。
"沈清霜。"他鼓起勇气,"等血契解除后,你..."
"我会考虑留下来。"沈清霜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太医院的工作听起来不算太糟,尤其如果有个不碍事的镇国公偶尔送些珍稀药材来的话。"
萧景琰怔了怔,随即会意地笑了。远处,初夏的阳光洒在御湖上,泛起粼粼波光。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静静欣赏这劫后余生的平静时刻。
血月之夜的阴影已经过去,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