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山林间弥漫着不祥的暗红色雾气。!q_i_x′i^a.o-s!h~u\o`..c,o¢m+
萧景琰背着父亲,与沈清霜艰难地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每走一步,腿上的箭伤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下——天空中的月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猩红,仿佛一只充血的眼瞳注视着大地。
"还有多远?"沈清霜喘息着问。她腹部的伤口虽然被玉佩暂时止血,但脸色仍然惨白得吓人,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调整呼吸。
萧远山虚弱地指向远处一座形似卧牛的山峰:"祭坛...在牛首峰下的溶洞中...沿着这条古道..."
话音未落,萧景琰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青纹如触电般向四肢蔓延。与此同时,沈清霜也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料。
"血契反噬...加强了..."她咬牙道,"蛊王...正在苏醒..."
萧景琰强忍痛苦抬头望天——血月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边缘处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宛如他身上的青纹。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回应那轮诡异的月亮,像是沉睡已久的本能正在苏醒。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他调整了下父亲的姿势,"父亲,您还能坚持吗?"
萧远山没有回答。萧景琰侧头看去,发现老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唇边溢出暗红色的血沫。三年来在诏狱的折磨,加上刚才断臂的重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沈清霜,看看我父亲!"
沈清霜踉跄着上前,手指搭在萧远山颈侧。片刻后,她取出最后三根银针,分别刺入老人头顶的穴位:"暂时稳住了,但需要尽快治疗。"她看向萧景琰,青黑色的眼瞳中映着血月的光,"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不可能!"萧景琰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现在的状态——"
"听我说完。"沈清霜打断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皮囊,"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研究的所有解药配方和血契资料。你带着你父亲往东走,十里外有个猎户村,找姓陈的郎中..."
萧景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想一个人去阻止摄政王?找死!"
沈清霜的手腕冰凉得不似活人,却异常坚定:"萧景琰,你是最后的守墓人。如果蛊王今晚解封,唯一能重新封印它的就是你的血。"她突然贴近,近到他能闻到她呼吸中的血腥气,"但在此之前,你必须活着到达祭坛。"
远处传来号角声——黑旗卫的追兵近了。萧景琰还想说什么,沈清霜却突然将一枚药丸塞进他口中。\x~x`s-c~m¢s/.?c·o¨m?苦涩的粉末在舌尖化开,他感到体内的蛊毒暂时平静下来。
"这能压制血契感应两个时辰。"沈清霜后退一步,"足够你安顿好萧公了。"
萧景琰抓住她的肩膀:"我以血契命令你,等我回来再行动!"
沈清霜怔了怔,随即苦笑:"你终于学会利用血契了...可惜这次不行。"她突然抬手,三根银针扎入萧景琰颈侧,"抱歉,这是为了你好。"
世界在萧景琰眼前旋转、变暗。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沈清霜决然离去的背影,和她手中那把泛着青光的短剑...
当萧景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茅屋中。腿上的箭伤已经被妥善包扎,体内的蛊毒也暂时平静。窗外,血月的光芒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诡异的红色光斑。
"父亲!"他猛地坐起,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萧公没事。"一个陌生男子从门外进来,手中端着药碗,"沈姑娘的针法很精准,再晚半个时辰,蛊毒就会攻心。"
萧景琰这才注意到父亲躺在不远处的床榻上,断臂处包扎得干干净净,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他挣扎着下床:"现在什么时辰?沈清霜走了多久?"
"刚过子时。"男子按住他,"沈姑娘交代,你必须等到天亮——"
"放屁!"萧景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冲到门口。远处的牛首峰上空,血月正悬在最高点,月光在峰顶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血色光柱。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回应那道光芒,像是沉睡已久的本能正在苏醒。
"我的剑呢?"
男子指了指墙角。萧景琰抓起佩剑就要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赵无恤!
但此时的赵无恤已经面目全非。他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指甲暴长成爪,右眼完全变成了浑浊的青色。更诡异的是,他行动间竟带着某种非人的流畅感,像是骨骼结构都发生了变化。
"世...子..."赵无恤的嗓音嘶哑得不似人声,"王...爷...等...你..."
萧景琰拔剑就刺,却被赵无恤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开。两人在狭小的茅屋内交手数招,萧景琰惊骇地发现对方的实力比之前强了数倍,每一击都带着可怕的蛮力。
"他...已经...不是人了..."床榻上的萧远山突然虚弱地开口,"攻他...膻中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景琰立刻变招,剑尖直指赵无恤胸口中央。微趣小税 嶵歆蟑踕哽鑫筷果然,对方条件反射般护住那个位置,暴露出右侧空档。萧景琰抓住机会,一剑刺入赵无恤右肩——暗青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却没有阻止对方的攻势。
"没...用..."赵无恤狞笑着抓住剑刃,"王...赐我...不死..."
危急关头,一道白影从窗外掠入,三根银针精准地钉入赵无恤后颈。赵无恤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踉跄着后退。
"沈清霜!"萧景琰又惊又喜。
沈清霜的状态比离开时更糟。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手中的银针稳如磐石。
"他...变异太快..."她喘息着说,"我的针...只能控制三十息..."
萧景琰二话不说,一剑刺穿赵无恤的心脏。暗青色的血液喷溅在墙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赵无恤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身体缓缓倒下。
"走!"沈清霜拽住萧景琰,"祭坛...已经激活了..."
两人顾不上多说,匆匆向牛首峰奔去。路上,沈清霜简短地说明了情况:摄政王已经集齐了三件祭器,正在用活人血祭强行开启封印。她试图阻止,却被完全蛊毒化的黑旗卫围攻,险些丧命。
"最后一件祭器..."萧景琰边跑边问,"真的是我的...心脏?"
沈清霜没有直接回答:"血月祭坛的封印需要守墓人的血。但具体用法...石碑上记载模糊。"她突然停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入口,"到了。洞口有八个完全蛊毒化的黑旗卫把守,我们得——"
话音未落,洞内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洞口处的黑旗卫们同时仰天嚎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一步变异——有的背后凸起骨刺,有的头颅拉长变形,全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太迟了..."沈清霜脸色惨白,"封印...已经开始破裂..."
萧景琰感到体内的蛊毒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青纹已经蔓延到脖颈,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有火在血管里烧。但奇怪的是,这种痛苦反而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听见百丈外树叶的摩擦声,能闻到洞内浓重的血腥气,甚至能感知到地底深处某种庞大而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还有一个办法。"沈清霜突然抓住他的手,"血契的最高形式——生命共享。我可以暂时接管你体内的蛊毒,让你保持清醒接近祭坛。"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那个杯口大的伤疤,"三年前摄政王从这里取走了'蛊种',但它留了个'根'在我体内..."
萧景琰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那会让你彻底蛊毒化!"
"没时间争论了!"沈清霜厉声道,"要么这样,要么大家一起死!"
洞口的怪物们已经发现了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冲来。萧景琰咬牙点头,沈清霜立刻将一枚银针刺入自己心口的疤痕,另一头则扎进萧景琰胸前的青纹中心。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萧景琰跪倒在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通过那根银针从沈清霜体内流向自己——是蛊毒!她在将蛊毒引回自己体内!
"以血为引,以命为契..."沈清霜念诵着古老的咒文,青黑色的眼瞳完全变成了兽类般的竖瞳,"现在...走!"
萧景琰感到体内的蛊毒暂时平静下来,而沈清霜则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密集的鳞片状纹路。但他没有时间犹豫了——怪物已经近在咫尺!
拔剑,冲刺,挥斩。萧景琰惊讶地发现自己动作比平时快了数倍,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入怪物的要害。但更惊人的是沈清霜——她虽然痛苦不堪,手中的银针却依然致命,每一针都能让一个怪物暂时瘫痪。
两人就这样相互掩护着杀入洞中。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洞壁上的苔藓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萧景琰血液凝固。
溶洞中央是个直径约十丈的圆形祭坛,上面刻满了与萧景琰身上相似的古老符文。祭坛周围堆满了尸体——有黑旗卫,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他们的血液被引导着流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形成一个可怖的血池。
血池上方悬浮着三件物品:一本泛黄的古籍、一枚龙形玉玺,以及半块阴阳玉佩。三件物品在血月的光芒下缓缓旋转,向血池投射出奇异的光纹。
而站在祭坛边的,正是摄政王李泓。
但与萧景琰记忆中那个威严的中年人不同,此时的李泓已经半人半怪——他裸露的上身布满青黑色鳞片,脊椎处凸起一排骨刺,十指变成了锋利的爪。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浑浊的青色,没有瞳孔,只有不断蠕动的黑色细线。
!"萧世子,你终于来了。"李泓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像是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等你很久了...最后的祭器。"
萧景琰握紧剑柄:"李泓,先帝待你如手足,你却谋害真皇子,窃取朝纲!"
李泓大笑,那笑声中夹杂着非人的嘶鸣:"愚蠢!那个病秧子皇子本就活不过成年!而我——"他展开双臂,"我将获得蛊王的力量,永生不死!"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血池中的液体开始沸腾。悬浮的三件祭器发出刺目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溶洞。萧景琰感到胸前的青纹灼热如烙铁,而身旁的沈清霜则痛苦地呻吟一声——她身上的鳞片状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
"看到了吗?"李泓狂喜地喊道,"封印正在瓦解!蛊王即将苏醒!"他猛地指向萧景琰,"而你,最后的守墓人,你的心脏将是蛊王现世的最后钥匙!"
萧景琰想冲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固定在原地。李泓缓步走近,利爪伸向他的胸膛:"别担心,很快就好。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沈姑娘的...毕竟她体内还有我需要的'蛊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沈清霜的针!李泓痛呼一声后退,胸前插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与此同时,萧景琰感到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杀了他!"沈清霜嘶吼道,"刺祭坛中央的符文!能暂时加固封印!"
萧景琰毫不犹豫地冲向祭坛。李泓怒吼着追来,却被沈清霜拦住——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半人半怪的模样,青黑色的鳞片覆盖了半边脸庞,但眼中的清明仍未消失。
"你...背叛我!"李泓的利爪刺入沈清霜的肩膀,"我给了你新生!"
沈清霜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不...你给了我仇恨...现在..."她突然抱住李泓,将他拖向血池,"我要还给你!"
萧景琰趁机跃上祭坛,一剑刺向中央符文。剑刃接触符文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青光爆发出来,整个溶洞剧烈震动!血池中的液体疯狂沸腾,悬浮的三件祭器开始不稳定地抖动。
"不!"李泓挣脱沈清霜,疯狂地扑向祭坛,"你不能!"
萧景琰拔出剑,准备再次刺下,却见沈清霜艰难地爬向祭坛另一侧。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念诵什么。随着咒文进行,她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惨白的皮肤——但每脱落一片,就有一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出。
"沈清霜!不要!"萧景琰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沈家秘传的"焚血术",以生命为代价的终极封印!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沈清霜,在她完成术式的前一刻将她扑倒。沈清霜惊愕地瞪大眼睛:"你...干什么...这是唯一..."
"不,还有别的办法!"萧景琰看向自己胸前的青纹,又看向沸腾的血池,"守墓人的血...不一定要死!"
他抱起沈清霜,纵身跃入血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