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看着潘得胜,潘长湖眼泪汪汪,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x-q^k-s¨w?.\c^o′m′
今天拘留室里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是他这长长的二十多年人生,想都没想过的。
要是亲爹再晚来一点,自己怕是过不了今晚。
“啪!”
潘得胜上手就是一个耳光,“小王八蛋,惹事精。”
今天他气得够呛,三千块钱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更主要的是在一个小年轻面前,狠狠吃了个瘪。
尤其是在病房被那人拿捏的时候,心里面的腻歪就别提了,跟被硬喂着,吃了一碗苍蝇一样。
食品厂几百号人,自己是准一号,到处都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待遇,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哎呦~嘶~~”
潘长湖疼得叫了出来,不过刻意地强忍着不敢高声,嘶嘶直吸凉气。
看着儿子这个反应,潘得胜一怔,认真一看,才发现潘长湖脸上有不少青紫,时髦的喇叭裤和花格子衬衣上,有好几处污秽和破损。
不由眉头微皱,微微有点心疼,“在里面受委屈了?”
“嗯,”潘长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父亲,“爸,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你个窝囊废,平时跟在屁股后面捧你的人呢?”潘得胜又气又恨,“不知道动点脑子,打人还自己动手,动手还被别人看到。^w\a.n\o¨p+e~n¨.?c-o!m!”
“啊?不是,爸,我没动手啊,是陆峰讹我的,他自己敲得自己。”
看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潘长湖赶紧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爸,赶紧回厂子,那块砖头上有陆峰指纹,应该就丢在二车间大榕树那一块。”
潘得胜越听越生气,没好气瞪着眼问,“然后呢?”
“咱们把砖头找到,送到派出所,您托托关系,找人鉴定一下指纹,咱们要反过来,告他陆峰诬告!”潘长湖越说越兴奋,丝毫没留意到老爹的脸越来越黑。
“说完了?”潘得胜忍着气。
“嗯,诬告是不是可以判刑,判不了也把他关上几天,这样,出来以后名声就臭了,武月兰指定不会再要他。”
边说边觉得逻辑已经闭环,潘长湖今天难得有了几分好心情,“爸,你说是不是幸好我当时留了这一手?”
“啪!”
潘得胜抬手又是一个耳光,“你个龟儿子,小畜生,傻得冒泡啊,砖头上有他的指纹,你捏着跑了半天,没你的指纹?”
骂完懒得多看傻儿子一眼,转身就走。
边走,心里的火头就越发旺盛,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以为是傻儿子冲动了。
没想到居然那个年纪轻轻的技术员敢讹人,还一下就是3000块,心够大,胆子也肥。?新.完,本·神?站¢ ?首¢发·
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目光短浅,只要还留着食品厂一天,就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到时候看怎么收拾这个坏种。
没走几步路,潘得胜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好几个毒招,想着未来,那个小年轻脸色惨白,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
“哼,”吐了一口浊气,心里稍微畅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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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年轻,这事做的,欠考虑啊。”
陆常平夫妻两个都是一脸忧色。
“峰子,300块太多了,潘厂长后面肯定生气,要不赶紧给人家退回去?”赵彩琴一听说儿子要了人家300块,就一直心慌到现在。
“现在退了也没什么用,”陆常平摇摇头,本想点根烟,又想到在病房里,把掏出来的香烟又塞回了裤兜。
“你就是没有社会经验,潘得胜的钱是好拿的?他马上要当厂长了,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那怎么办?老陆,你赶紧想想办法。”赵彩琴越听心越慌。
“爸,妈,没事的,你们放心,他不能拿我怎么样。”陆峰连忙好言好语地安慰着老两口。
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少说了了一个零,不然现在就更是鸡飞狗跳了。
现在的人,眼界还是太浅,一个几百人的小厂子,仿佛就是工人人生的全部,完全不知道后面的社会将要变成什么样子。
当下无数人刻在心底的金科玉律,会很快在未来短短几年,连同他们坚信了几十年的信念一样,崩塌殆尽。
“怎么会没事,那些年,你还小,你不知道潘得胜有多狠。”陆常平瞪了儿子一眼,想骂上两句。
不过看着陆峰头上的纱布,又岔开了话题,“等峰子出院,我找找人,给姓潘的好好送个礼,多花钱,咱们再夹紧尾巴做人,过一阵,应该有缓。”
陆峰组织着言辞,正想着怎么能既符合他们的认知,又能打消父母的顾虑,话还没出口。
“哒哒哒~”
病房门又被人敲响。
赵彩琴走过去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个姑娘。
齐耳的短发利落地拢在耳后,用一个红色的发箍固定着,身上是一件大红连衣裙,脚上穿一双黑色的平跟皮鞋,手上提着一个绿色的保温桶,一见赵彩琴,娇俏的脸上闪露一丝慌乱,开口说道。
“阿,阿姨好,我来看看陆峰。”
“月兰,怎么是你,你这是......”赵彩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转头迟疑地看着病房里的父子俩。
今天儿子为什么跟潘长湖起冲突,她自然是知道的,平时对儿子这个过于漂亮的女朋友,她其实也是有些看法的。
“你怎么来了......”陆常平一看是武月兰,眉毛一皱,他也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女人,总觉得不是过日子的样子。
“月兰,你来了啊,赶紧进来。”
陆峰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生怕他一下就不让人进门。
武月兰趁机走进房门,几步走到陆峰床边,看着他头上厚厚的绷带,眼眶泛红,大眼睛里一阵水汽。
“疼吗?”说着,伸手就轻抚上了陆峰的额头。
“没事,小伤。”陆峰笑着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跟记忆里一样,又软又腻。
当年一握着这小手,心里都要跳上一会,现在捏在手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感慨唏嘘。
“咳,咳,”陆常平看不得这个,赶紧咳嗽两声。
“爸,妈,天也不早了,你们回家吧,我这伤没事,你看护士把吊瓶都收走了。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陆峰握着小手,对父母说着。
时间也差不多晚上七点多了,现在的人休息得早,很少有到十点以后睡觉的。
从医院回家,洗漱收拾一下,也差不多到了平时老两口入睡的时间。
“可你这没人,晚上要是万一?”赵彩琴有点犹豫。
“叔叔,阿姨,我晚上留下来陪床吧。”武月兰几乎脱口而出,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越说声音越低。
“这合适吗?”赵彩琴有点懵,看着父子俩。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陆峰刚才还正愁怎么劝厂花单独多呆一会,这下真是正中下怀。
看着儿子那兴高采烈的样子,陆常平不由有点疑惑,今天这儿子,似乎有点跟平时不大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