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顾秦的表情精彩极了，震惊、错愕、肉疼、荒谬感交织在一起，最后统统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齐^盛-暁?税?蛧¨ `已_发?布_最_歆?璋+截·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心虚又带着点“求表扬”技术宅眼神的阿衍，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带我去看！”顾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倒要看看，这价值五百万钱、比渔船大不了多少的“宝贝疙瘩”，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模样！
相里堇在一旁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他显然也是刚知道阿衍背地里搞了这么个大“项目”，还花了天文数字！
他瞪了阿衍一眼，既有责备也有深深的好奇：“阿衍！你……唉！还不快带路！”
阿衍缩了缩脖子，不敢看相里堇严厉的眼神，连忙引着顾秦和相里堇，穿过喧嚣的主船坞，拐进旁边一个相对僻静、由木棚遮蔽的小型试验船坞。
船坞入口有墨家弟子把守，见到阿衍和相里堇、顾秦，连忙行礼放行。一踏入船坞，一股混合着铁锈、煤灰、油脂和热水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与外面木材桐油的清香截然不同。
船坞中央的水面上，静静地停泊着一艘……造型奇特的船。
正如阿衍所说，它真的不大。¨x*s\c_m?s_w·.?c^o·m+总长不过五六丈，宽约两丈，高度更是低矮。船体并非纯铁，而是采用了类似“铁肋木壳”的结构。
船体骨架是粗壮黝黑的锻铁梁柱，铆接得异常坚固，外面则覆以相对较薄的硬木板材。
然而，最吸引眼球的，是船体中部那个格格不入的“大家伙”！
一个由厚实青铜和精铁板铆接而成的、约半人高的卧式圆柱体锅炉，被牢牢固定在船体中央的基座上。锅炉上连接着粗细不一的铜管、铁管，像血管一样蜿蜒盘绕，有的连接着旁边一个同样不小的、带有飞轮和复杂连杆结构的铸铁机器。
而在船体两侧靠近水线的位置，赫然安装着两个巨大的、由厚实木板和铁箍制成的明轮！巨大的木质轮辐外缘，钉着一圈宽大的木质或包铁“桨板”。此刻明轮静止，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在外面，显得笨拙而突兀。船尾则安装着一个相对传统的木质舵叶。
整艘船看起来……就像一个笨拙的、强行把陆地上的铁疙瘩塞进木头壳子里的怪物，充满了早期工业粗犷、原始甚至有些丑陋的美感。与旁边坞内那优雅庞大的“定秦”、“镇海”相比，它简首像个发育不良的侏儒。
然而，它身上散发的那种冰冷、金属与蒸汽混合的气息，却预示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力量感的未来。^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
“侯爷，矩子，就是它了……”阿衍指着那艘怪船，声音带着一丝忐忑，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创造者自豪，“我……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蹑影’，取意其不受风力所限，可如影随形，蹑波而行！”
“蹑影……”顾秦喃喃道，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粗壮的锅炉和明轮上，刚才的肉疼感暂时被巨大的好奇和一种见证历史开端的激动所取代。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蒸汽动力船！虽然它如此简陋，如此昂贵，但它代表着人类摆脱风帆桎梏、真正自主航行于水上的第一步！这意义，某种程度上，比那造价千万的宝船更让他心潮澎湃！
“它……能动吗？你试过没有？”
阿衍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试过！当然试过！就在这小船坞里试过几次！”他快步走到岸边一个简陋的木制控制台前，那里连接着几根粗大的缆绳和操纵杆。
“侯爷，矩子，请退后一些！”阿衍提醒道，神情变得专注而严肃。他对着旁边几个守候的墨家弟子喊道：“生火！加压！准备试行！”
几个弟子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打开锅炉下方的炉门，将优质的石炭（煤）铲入炉膛。有人拉动风箱，强劲的气流立刻让炉膛内的火焰由暗红转为炽白，发出呼呼的咆哮声。另一个人则小心翼翼地拧开一个阀门，向锅炉内注入冷水。
很快，锅炉顶部的安全阀开始喷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发出尖锐的嘶鸣。船体内部传来水流在管道中流动的咕噜声，以及金属部件因受热膨胀而产生的轻微“咔哒”声。整个小船坞内温度急剧升高，充满了紧张而充满力量感的气氛。
顾秦和相里堇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艘名为“蹑影”的怪船。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锅炉的压力似乎达到了临界点。阿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动控制台上的一根粗大操纵杆！
“呜~！！！”
一声低沉、嘶哑、仿佛受伤巨兽般的汽笛长鸣骤然响起，打破了船坞的宁静！
紧接着，船体中央的蒸汽机猛然“活”了过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金属摩擦和撞击的“哐当！哐当！哐当！”声，巨大的飞轮开始转动，带动着复杂的曲轴连杆疯狂地往复运动！强大的力量通过传动轴传递到船体两侧的明轮！
“嘎吱……嘎吱……哗啦！！！”
沉重的木质明轮，在蒸汽机狂暴的驱动力下，极其艰难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开始缓缓转动！巨大的桨板沉重地拍打着水面，激起大片浑浊的浪花！整艘“蹑影”号船体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一个喝醉的巨人，笨拙而顽强地对抗着水的阻力。
它动了！真的动了！
没有帆，没有桨！仅仅依靠着那台在船腹中咆哮的蒸汽怪物，这艘钢铁与木头混合的怪船，开始以一种缓慢但无比坚定的姿态，在狭小的船坞水面上，逆着水流，一点一点地向前“拱”去！
速度很慢，比人跑步快不了多少。
噪音巨大，“哐当哐当”的蒸汽机声、“嘎吱嘎吱”的明轮摩擦声、“哗啦哗啦”的水花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震动剧烈，站在岸上都能感受到船体在痛苦呻吟。
效率低下，浓烟滚滚，煤灰飘散。
而且极其危险——那锅炉嘶鸣喷气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爆炸！
顾秦只是一眨眼，都能找出一堆缺点，但这丝毫掩饰不了它作为大秦第一艘蒸汽船的光芒！
“干的好！干的好啊！”顾秦激动的拉着下船的阿衍。
“刚刚陛下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阿衍摸了摸脑袋，“我怕陛下一生气砍了我。侯爷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砍我头的。”
“哈哈哈，放心，不仅不砍你头，还要大大的赏你！”